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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令德撇撇嘴:“相太医才不会这么说。”

但蔡嬷嬷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她立刻看向相太医。相太医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蔡嬷嬷紧抿着唇:“那老奴这就带相太医向太后复命。”她说罢,也不管训练苏令德了,头也不回地带着相太医回宫去。

苏令德诧异地看着蔡嬷嬷和相太医的背影,一边跟着涠洲王回房,一边狐疑地问道:“相太医真的会这么说?”

“说什么?”涠洲王散漫地回问了一句,往前挪了几步轮椅,抬手去够她的发髻。

苏令德一听就知道他不想说,嘟囔道:“你不说,相太医也会告诉我的。”

相太医自从知道她会按阳跷脉,恨不能让她把施针喂药的活也替了。不过,她虽然心中腹诽,却还是弯下腰来,任由他把花簪到自己的发髻上。

涠洲王扶正她发髻上的花:“我说了你又不信,问他也是一样。”他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成果:“与其问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改明儿戴着花,我带你去簪花宴。”

川柏眼角直抽抽,忍不住提醒道:“王爷,簪花宴的楼船停在招袖桥下。”换而言之,就是红袖楼前。

涠洲王恍然大悟,打量了苏令德一眼:“是啊,是时候让绣娘给你做几身箭袖男装了。”

“那也穿不成啊。”苏令德可惜地摸了摸花,不小心揪下来一片花瓣:“蔡嬷嬷还得回来教我规矩吧。”她将花瓣捧在手心,又小心地放在花树下,让它跟那些自然落下的花瓣待在一处。

她一时兴起,索性将四散的花瓣都堆到花树下去,没一会儿就堆成了一个小花堆。

涠洲王注视着她的举动,低头看了眼地。他先前抚平的花瓣早落在了地上,被轮椅碾过,变成蔫吧污浊的一团。

涠洲王将轮椅往前挪了几步,压在了那朵花瓣上,看着苏令德淡笑道:“不会的,她不会再强求你学规矩了。”

苏令德诧异地回头,正想问为什么,就听门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禀告:“王、王爷,太后急、急召!”

*

赵太后一看到涠洲王,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赵太后步履蹒跚地走到涠洲王的面前,大哭着锤他的肩膀:“你怎么忍心说出那样的话,你怎么忍心抛下母后啊!”

“相太医说了,你一直按着阳跷脉,再去找支叶城的天师。支叶城有药泉,辅以药浴,多加练习,说不定就能好起来的。”赵太后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目光焦灼地看着他。

“母后舍得让我去支叶城吗?”涠洲王倏地问她。赵太后紧咬着嘴唇,没有立刻答话。涠洲王顿了顿,便又道:“若是儿臣在路上没了,岂不是更伤您的心。”

赵太后扶着轮椅的把手,泪如雨下。

涠洲王低眉垂眸,伸出手去,轻轻地拍了拍赵太后背:“母后,您也知道,我怕麻烦哪。这样折腾,您受罪,我也受罪,到最后,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涠洲王叹了口气:“母后,人怎么胜得过命呢?”

“你的命,你的命——”赵太后声音哽咽,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涠洲王轻笑道:“我的命已经足够好了。生来是母后的儿子,皇兄的胞弟,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母后,就让我这样好好的,痛快地活三年吧。足够了。”

“可你还这么小,你才十八岁啊。却只有三年……两年这么短,你连孩子……你连孩子都没有……”赵太后喃喃地摇头:“不行,舒儿,不行。”

涠洲王温柔地将赵太后垂落在耳侧的发髻放到耳后去:“母后,您已经为儿臣愁添白发了。”

他声音也轻,轮椅的木轮向

后退的那些吱呀声,像是能随时将他的声音碾碎一样。他隔远了些,静静地看着赵太后,唇边有一抹极浅的笑:“儿臣知足了。”

赵太后怔怔地看着他,发觉他恍若德懿宫里常年燃着的佛香那样静。他的神色很安宁,像是从未为生死所扰。可这太不真实了,不真实到就像一缕青烟,倏忽就会消散。

赵太后下意识地伸手想去够到这抹青烟,却发觉涠洲王已经退得太远了,退出了她手臂的范围。

倒是涠洲王察觉到了她的意思,又将轮椅向前挪了些许,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母后,你放心,儿臣不会寻死。顺天应命,如此而已。”

“说什么蠢话!朕的弟弟,要顺也是顺平安喜乐、富贵无忧的命。”一个低沉又严肃的声音紧接着涠洲王的话:“朕已经派人去抓摄政王的遗毒了,等朕把他们一网打尽,你就去支叶城寻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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