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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闭眼之后,许知雾半晌睡不着,反倒是舞蹈的动作越来越清晰,几乎成了形。
许知雾倏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去。
她要去“关怀”哥哥了。
“顺便”给他看看这一支舞怎么样。
兴致勃勃,偷偷摸摸。
许知雾踮着脚尖,猫着步子,噙着笑,慢慢地往门口挪去。
她从小就怕善姑查房,怕善姑搬出这个规矩那个规矩。
可她偏爱悄悄逾越善姑的规矩。
一路顺顺溜溜地到了隔壁院子,许知雾放下脚后跟,踩实了地,大剌剌地走到许孜屋前,见他屋里还亮着,推开门“嗖”地一下钻进去。
“哥哥。”
许孜的房间里没有铺什么毯子,只用水磨石平铺地面,光亮如镜,许知雾一路小跑过去,响起一串“踏踏”声。
她用气音说,“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一边说,一边靠近他。
此时的许孜正倚靠在床头,一只腿支起,将将盖着层薄被,随意地翻着一本书。
烛台上的焰苗被许知雾靠近时带起的风刮得晃了晃。
连带着许孜的影子也微微摇晃。
许孜侧过脸来看她,声音低缓,“怎么还没睡?”
“现在又不晚。”许知雾坐过来,伸手抬了抬许孜手中的书,瞧清了封面,“《韩非子》?也不见你看什么话本子之类的杂书,都看这样正经的,难道要去考试,去京城做官?”
许孜略笑了笑,没有回答。可观他这个笑,显然并不觉
得赴京做官是个好归宿。
许知雾便放了心。
她就希望哥哥一直一直在她身边,才不要去什么别的地方谋前程呢。
“那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跟我说啊,我保证不告诉爹爹娘亲,就我一个人晓得。”许知雾双手捂住嘴,双眸笑成月牙形,“守口如瓶!”
许孜摇头,伸手拨了拨许知雾柔软的额发,“哥哥没有心事,阿雾放心吧。”
许知雾歪头,“真的?”
“嗯。”
于是许知雾仔仔细细地盯了他一阵,见他神情未变不似说谎,便了然点点头,“那好吧,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和我说!虽然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我会讲笑话啊。”
“什么笑话,‘阿雾不属兔,属狼。因为‘阿雾’听着像狼嚎’这样的?”
许知雾红了脸,她是说了不少次这种笑话没错,但她模仿得好笑,哪里像他这样语气平淡,以至于听上去无聊至极?
她站起来,叉着腰盯了许孜一会儿,可他不为所动,甚至还笑着翻了一页书。
许知雾将他手里的书抢了,给他放得远远的,而后接着盯他。
“……”许孜无奈,“哥哥错了,不该这样说阿雾。”
“那作为赔礼,你得看完我这一支舞,然后帮我想想配什么乐!”
外头乌云并未散开,今夜没什么月色,唯有屋里的烛火照亮了一方角落,许知雾的脚下也只有一个影子,轮廓清晰地投在屋里的屏风上。
两只纤细手臂舒展地向上,脚尖也抬起来,绷得直直的,这是她起舞的姿势。她很稳,单脚定在原地也毫不费力,仿佛蓄着劲一般下一瞬便要动起来。
许知雾抬起眼,冲许孜甜甜一笑,而后忽然动了。
舞动,跳跃,旋转,回眸。
她像一只翩跹的蝶,身姿优美灵动。
只穿着雪色的寝衣,就跟在台子上跳舞似的。她从小跳得多,神态眼神都极到位,总在该抬眸的时候抬眸,该笑的时候笑。
她扯着寝衣的袖口半遮面,颤动着手臂假装摇晃手钏,就连此时此刻没有的东西也叫她想象出来了。
起舞的许知雾,比平时的
单纯娇气,要多出不少的妩媚。
一双猫眼狡黠灵动,连头发丝都会撒娇似的。
许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开。
他好似在认真地思考配乐的事情。
许知雾最后定在倒酒的姿势上,她单腿往后抬,脚尖朝上绷直,上身压得很低,柔软的腰肢塌下去。与此同时往前伸展手臂,像是倒酒,也像是讨要拥抱。
丝质的寝衣往下滑,领口微空。
她却没察觉,甚至弯起嘴角露出了堪称娇媚的笑容。
许孜烫到一般移开目光,生怕自己看到什么。
烛光照不到的颈后爬上一片绯红。
可移开了目光,却又看见屏风上身姿曼妙的影子。
许孜干脆垂下眼。
他忽然觉得不该让只穿着寝衣的许知雾进屋。
哪怕是兄妹,也不合适。
“好啦。”许知雾保持这个姿势,正要缓缓起身,忽地听屋外有响动。
“公子,公子?这么晚了,还未熄灯?”来人说话有些迟缓,自然而然便有说教的感觉。
是善姑的声音。
许知雾大惊,要是被善姑瞧见她在许孜屋里,必定要冷着脸训她许久的。
她慌里慌张地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脚下的水磨石地板过于光滑了,跳舞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稍微失了章法地迈步出去,便脚下一滑——
许知雾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护住头脸,而是朝许孜的方向扑过去。
哥哥会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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