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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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赵王眯了眯眼:“哦?”
徐夙继续说:“此行之所以晚了小半月才至赵国,是因为归来途中遇人刺杀。”
忽地,赵王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什么?竟有此事!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那直起的身子和微微向前倾的腰背无不显露出他的紧绷。
摆出同样体态的,还有甄夫人。
金属烛台的小小灯火摇曳,喑哑而无言。殿内寂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在等徐夙回答。
半晌,他只是垂眸轻飘飘说了一句:“臣正在查。”
先前的所有集中仿若挥手便化为幻象,一切不过是他无关痛痒的试探。
这四个字显然并不能抚平赵王皱起的眉头,他还想再问时,甄夫人却是关心起两人的平安:“太子可有受伤?你们一切都还好吧?”她声音细如蚊,水光的眸色染上几分不安。
很普通的一句关心话,还能岔开赵王的注意。
坏就坏在,太子还真就差点受伤了,虽然最后被徐夙给挡了下来。
元琛刚想开口把这事掩下来,话头就被徐夙给截了。
他突然弯腰:“臣之失职,让太子差点受暗器所伤,若非那日臣恰巧在旁挡下暗器,恐是无法兑现当年完璧归赵之诺言,臣有罪。”
元琛看了他一眼,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他这突然请罪玩得是哪出。
没看明白的也不只赵元琛一个,甄夫人和赵王显然也是一愣。
硬生生逼得甄夫人颤声解释:“徐正卿这是作何……妾非此意。”
赵王也从位子上站起,快步走到徐夙面前将他手托起:“徐卿为赵国做了这么多,这次又救下太子,寡人谢你还来不及,何罪之有。”
“谢陛下,”徐夙顺势起身,“只是那暗器上涂有剧毒,臣伤疾未愈,还需在府上多休息一阵。”
赵王并未多想,当即允了。
这下子元琛回过味来了,明里赔罪,暗里邀功。堵得面前这两位不好多说,顺便再要来大把空闲时间。
看多了徐夙恪守分寸的样子,他都快忘记了这厮是就连弯腰都带着目的的人。
两人又在里面待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出来
了。
才堪堪踏出平成殿一步,就有一滴雨落在元琛的睫毛上,他轻轻眨了下眼,随即伸手拦住了身侧正要走出来的徐夙。
紧接着,豆大的雨滴一颗一颗落在地上,重重地漾开,而后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响,雨就这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马车不能驶入大殿,跟在太子身边的阿六跑去拿伞还没回来,倒是平成殿的侍从先拿来了两把伞。侍从自是低着头将伞先伸到了太子面前,元琛却是不拘一格地拿了把伞先递给了徐夙。
徐夙双手接过:“多谢太子殿下。”
“行了,”元琛笑了笑,“人前惯是会假规矩。”
徐夙并未答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撑开伞,挡住了那幽深的雨夜,挡住了那双晦暗不明的眼。他缓缓踏入雨中,步子极轻,小心得不让一滴雨水溅上自己。
正当元琛以为他不会再继续方才的话题时,却听他沉声:“皇家人不是最爱讲规矩吗?”
元琛低眉,笑里带了些许无奈:“若我说我不是呢?”
“我知道,”徐夙目视前方,语气淡淡的,“所以我当年才会选择陪殿下同去晋国。”
四月的夜晚,凉风裹挟着细雨,飘来雨天独有的草木腥气。
这一夜,元琼睡得并不安宁,她梦到了自己八岁时的那场意外。
年纪尚小的时候,她体弱多病,稍有不慎便是感冒发烧,许久才能痊愈。
偏她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总爱在外闹腾,让人好一顿操心。
还记得一个冬日清晨,外头落了雪,她又兴奋又新奇,连个宫女都没带,一个人跑到了花园里。
河塘结起了薄薄的冰,她本是因好玩想踩一下试试,却没想到冰层直接裂了,她连惊慌失措都为来得及,便已掉进了冰窟窿里。
她胡乱拍打着,冰面却越裂越大,喀的一声,四周的浮冰就这么碎开了。
冰冷的水逐渐侵蚀她的四肢百骸,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她想要大口呼吸,却并不受自己的控制。
只隐约听见水声在耳边激荡了一下,有人跳了下来。她已经失去了大半意识,记得有双手把她托上了冰面,那双手
也该是冰凉的,可和刺骨冰水比起来,却分外滚烫,直烧到她心里。
模模糊糊间,她看见了那个人浅色的眼眸,宫里好看的花木这么多,都因为那双深邃却无情的眸子失了色。
那个人是徐夙。
元琼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一动不动,直到她把脑子里那个人甩掉,把赵元琛的脸贴了上去。
这个梦怎么回事。
救她的人明明是哥哥。
她记得很清楚,那次自己高烧恶寒缠身,硬生生病了大半个月,从不生病的哥哥也因为那次跳下水去救她,和她一起喝了好久的汤药。
想来想去,元琼还是觉得,一定是因为昨日的后遗症,才会梦到这样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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