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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崇低着头玩手上皱巴巴的教练袖套。
剩下的两人分别是背刺和老烟,双双挂着无辜的表情,仿佛他们硬挤上来和单崇一趟缆车,纯属就是不小心。
两人一个瞅着卫枝,一个瞅着单崇。
想要说话不敢说。
崇哥不说话的时候气场还是足的,黑色护脸一戴,像什么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煞神。
他也不爱说话。
也很不好说话。
………………哎。
他们有点怕,甚至觉得缆车里空气都好凝重。
“我觉得我很像因为作业不及格被留堂的吊车尾。”
可惜就是有读不懂空气的小可爱。
“可可怜怜。”
还敢卖个恶恶心心的萌。
缆车里一片死寂,没人搭腔。
碎嘴子放弃了抠雪板上的积雪,抬头,抬起短腿踢了一脚坐在对面一身乌漆嘛黑的人:“你说话。”
缆车一阵窒息气氛。
男人懒洋洋抬起头:“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前刃推坡赶上南风?今天下午?”
“你问我?”
“不问你问谁?
”
“……”
卫枝放弃和他沟通,转向老烟,奶狗脸的大男生茫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意思是:你在看我吗?你看我干嘛?
没想到卫枝语出惊人:“以前我和南风一起学游泳,我比她先学会,没道理到了滑雪就反过来……你说,是不是你的业务能力比较强?”
老烟:“?”
感觉到对面投来凉凉的目光。
老烟:“……”
他就有点想尿尿。
求生欲使得老烟开始胡扯:“话不能这么说,你要知道专业教练针对不同的学生有不同的教学方案和计划。所以每个阶段你学的快不快不重要,崇哥可能对你的基本功要求比较高,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我滑了三天连自己站起来都做不到,”卫枝还是很在意早上的失败,问,“这样正常吗?”
当然……
不正常啊。
老烟有点熄火,硬着头皮讲不出那句“正常”。
卫枝见他沉默:“通常一个动作,我扑腾了几下做不出来,他就伸手来帮我了,比如靠自己在雪道上站起来只是其中一项。”
背刺突然插嘴:“怎么了?不是很好吗?然后呐?”
卫枝看向这个陌生的人,也不怎么认生,眨眨眼搭话:“怎么好了?”
背刺:“好就好在我学滑雪的时候,教我的人(重音)(暼了一眼单崇)告诉我,要么自己爬起来,要么在原地坐到天黑。”
被指控的人毫无反应,拉了下护脸,抱臂,换了个坐姿。
卫枝没听懂背刺的酸民发言,转而踢了踢刚换好新的舒适坐姿的单崇:“你看,大家都是严师出高徒!所以,你是不是企图以有爱心的温情教学画风掩饰不耐烦教我的事实?”
男人撇开脸。
“想象力丰富。”
“我没有!早上老烟也说了严师出高徒!你不严师!”
中午刚讨过得话题,一不小心就提上日程。
男人睫毛垂落,显得淡定又有些冷漠。
“谁是你师?”
他这话一出,按照普通圈里人,这会儿可能已经以他为圆心自动弹飞三米远——
但卫
枝不会。
因为她是卫枝。
她只是愣了愣。
然后成功地被男人的反问点燃了。
“你不是吗?那你觉得你是什么?”雪镜还拎在手里,小姑娘微微睁圆了眼,“从你一次次手把手含辛茹苦把我从雪地上拽起来,在我心中你已经是父爱如山的师父了啊?”
单崇一下子有点走神,没等他反应过来,原本好好坐在他对面的人“唰”得站了起来,微微弯腰凑近他:“怎么了,你不承认?”
小姑娘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洗发水,甜兮兮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的碎发就在他的鼻尖。
太近了。
男人睫毛不着痕迹地一颤,又不动声色缓缓抬起。
“?承认什么?”
“所以是我误会了?咱们还是冰冷的交易关系?游客与教练!我不配叫你师父,对吗?所以你没有好好教我,我稍微沮丧有点想要放弃你就替我放弃因为你害怕我对滑雪绝望然后你就会失去又甜又闲的回头客……”
“……”
又甜又咸是什么东西啊?
“……”
手里皱巴巴的教练袖套被塞回了口袋里。
“闭上嘴,坐下。”
“不坐。”
“知道我是谁吗就乱拜师?”
“我不是有你微信吗?”
“菜市场卖菜大爷也可以让你加微信。”
“你是一个滑雪滑的还可以的人,”她用词保守且含蓄,“虽不知上限,但经过观察可以看出,水平在我之上。”
“?”
无视石化的背刺和老烟。
单崇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被人强行从身体剥离——虽然她说的是没错,但是好像听的哪里不太对,哪里不太得劲……
具体是哪,又说不上来。
然而卫枝没给他仔细思考的机会,她乘胜追击:“问完了?现在换我问了,你把话说清楚,我配吗?”
“……”
额角轻跳,单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
“配。”
“大点声。”
“别逼我开门把你扔下去,也别让我再重复第三遍,坐下。”
“教念。”
“嗯。
”
“师父。”
“嗯。”
“好的,”卫枝双手合十,“等我学成,我会孝敬您的。”
“少气我就烧高香了。”
“那不会,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乖巧的人了。”
卫枝腰一直,脑袋一缩,放下神选都不会信得鬼话,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
……………………………………………………
老烟和背刺就这么目瞪口呆地全程目睹了他们的师父被推坡十米就要雪道上休息的菜狗选手征(道德)服(绑架)的过程。
整个过程就像一碗滚水泡开的拜师茶连同茶托一块儿被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虽然其实他也没怎么挣扎。
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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