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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琉璃瓶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摔了四分五裂,红色的酒液在地砖上蔓延溅开。
沈妙意抓住自己的裙子,想张嘴喊,可是不知为何就是动不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
他让她觉得害怕,并不是严厉的兄长那种,反而像……他会掐死她!
“别怕。”殷铮眉间轻蹙,根本不想松手,只想就这样抓着她。
为什么怕他?他都把最好的让人送去了她那儿,偷着跑出去,不是也没追究?
一阵凉风吹来,吹走了沈妙意的几分无措,用力掐了下手心,小声:“我知道了,给娘说好了,要过去清点嫁妆的。”
缠在腰间的手臂像一条毒蛇,她僵着身子木板子一样。
“嫁妆?”殷铮垂眸看着被自己困住的人,当日那个帮她逃走的小丫头长大了,蛾眉曼睩,袅袅婷婷。
不会,他才不会让她嫁给别人,她就该留在他身边才行。
这是她当年亲口许诺的:她会陪着他……
“妙意,你笑一下。”他道,目光落上她的唇角。
她笑起来真的好看,甜甜的软软的。大概很久之前,她还是愿意对他笑的。
沈妙意脸庞微垂,卷翘眼睫颤着,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心中完全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藤枝摇晃着,紫色花瓣飘雪一样落下,在两人身旁旋着,馥郁着这一方角落,藤身蜿蜒曲折缠绕,扭在一起彼此不分。
殷铮手掌松开,便见着女子纤细身子像鱼儿一样滑脱,清澈眼中带着戒备。
他把手背去身后,指尖攥在一起,握着那份温度一般:“地上有碎片,别踩到。”
提醒了一句,他抬头看去前面,迈步离开。
沈妙意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青石地砖上的红色酒液触目惊心,尖利的碎片闪着冷光。
她不想留在这儿,疾步而走。
殷铮再回头,就见到那仓皇离去的身影,翻飞的裙裾,腰间铃儿配饰的脆响……
他就这样看着,直到那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廊下:“你不可能离开的。”
。
天边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噬,凉意更
甚。
沈妙意一路走得急,刚才被殷铮抓住,她觉得自己像被网住了一样。终于见到前面一处有光亮,想也没想的就跑过去。
正是张妈妈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对着差点撞上自己的女子,赶紧伸手扶着人。
“这是怎么了?急呼呼的,后有猛兽追?”
“妈妈……”沈妙意双手抓上对上小臂,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张妈妈打量着,最后噗嗤笑了声:“姑娘偷着喝酒了?这一身的酒气,走起路来都不稳了。”
不远处院门,两个婆子正在掌灯,长杆挑了灯笼,重新挂回屋檐下……这里是,晓月苑。
沈妙意回头看看身后,根本什么也没有。至于跑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跑。殷铮不过就是问她,怕什么?
“平弟好些了吗?”她稳了稳情绪,站直身子。
闻言,张妈妈浅浅嗯了声,眼中些许愁丝:“过晌倒是喝了些粥,谁知方才全吐了出来,这样下去,身子怎么熬得住?”
适才的惊慌被殷平的病冲散,沈妙意想进去看看,又怕身上酒气熏到弟弟,想着站一会儿再进去。
抖了抖衣袖,她低头嗅了嗅:“要不要换个郎中?总要试试别的法子,别一味等着。”
“谁说不是?”张妈妈应着,“夫人说今晚就去找侯爷商量,只是也不知……”
沈妙意抬眸,眼睫轻扇:“不知什么?”
张妈妈看看四下,遂将人拉来自己跟前,凑去耳边小声道:“姑娘忘了,当初那游方道士算过,小公子出生时辰岔了,与铮世子命里相克……”
一片寂静,门檐下的灯笼跟着风摆了几下。
沈妙意怔住,的确是有这么件事,但那是很久以前了。况且那道士行为轻浮,出言粗鄙,根本不似修行之人,殷雨伯自是不信,将人轰出了邺城。
“那不过是骗人的假道士,话不能当真。”她摇头,不会,平弟只是病了而已。
她已不管身上有无酒气,几乎跑着的进去了厢屋。
伺候的婢子正端着换下来的脏衣,从里间出来,对着沈妙意做了礼,便出了屋去。
空气中弥漫着
苦药气,许久不曾开窗透风,气味混杂在一起,她身上的酒香反而趁着好闻起来。
走到门边,琉璃珠帘来回晃着,透着看进去,就见着躺在床上的孩子,嘴中模糊的哼哼着,一只手枯瘦,搭在床沿处。
沈妙意放轻脚步,走去床边,桌上微弱的烛火,把她的影子打在墙上。
床上的孩子并没有睡,一双眍着的眼睛直直盯着帐顶,以前活泼的孩子,现在瘦脱了相。
“阿姐。”殷平微微侧头,看着床边女子,嘴角虚弱的扯出一个笑。
沈妙意鼻头发酸,眼角一股热意上涌,似乎想冲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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