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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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惊。唯有肃王望着宗美肯,?：“宗大人倒不忘本。”

宗美肯冷笑两声?：“我昔年在宫外习了些曲子，才能在宫中谋一站脚处，又蒙了先帝爷大恩,才有了今日。自然不能像贵人们一般，看不起乐者。”

穆明泓眸子一沉，却听元冷竹在下面朗声道：“肃王为皇上寻访古谱古乐,对乐者一直礼贤下士,肃王自己也精研曲乐。想来公公所说的贵人，并不是远?而来的肃王爷吧。”

众人一静，尤枫道：“说的没错。肃王爷最宽和不过。不知道宗公公指是哪家勋贵？”大家都看向韩离陌和洛亦寒。守备韩伦今日未至，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韩离陌跟洛亦寒对望一眼,心中十分奈。不知为何家中忽然改了主意。不再打压肃王而改为拉拢,这几日他们也很头疼。

宗公公召唤他们,两人都不敢再去，被催得紧了，只能装病。此时正觉得憋气着呢,一起瞪着众人，?：“我们家堂会,你们没少去吧？我家可曾苛待过乐者？”

却听皇甫栩回身朝宗美肯行个礼,直起腰道：“师弟，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你我能在此处合奏。”

众人皆哗然。皇甫栩阴测测地看了一眼元冷竹，心想不过是个生得标致些小丫头,被男人捧的不知天高地厚。给她一点压力，怕她就心态不稳，手上弦都要抖了吧。

却见元冷竹已经落座，秦淮四大歌姬站在她身后,一派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她朱唇宛若火焰，朗声道：“还请皇甫先生先出题。”

皇甫栩不想她遇到这般变故，依然气定神闲，不由收了方才藐视之心。他沉着嗓子?：“先帝爷追怀先祖，最爱《琵琶记》。今日我等既以三弦决胜，那就演一出琵琶。”

没人知道，宗美肯正是因这出《琵琶记》，受了先帝褒奖。这以后他虽升迁外放，权倾一时，但是从未放弃打磨声腔。

宗美肯走下坐来，看着元冷竹。可惜自从离京赴任，就再没人能赏曲，“元琴师，你听好了。”

皇甫栩三弦一起，一串清脆乐音滚过，犹

如夏日甘霖。座中人皆一震，紧接着宗美肯便开腔了，他唱道：1“披香随宴，上林游赏，醉后人扶马上。金莲花炬照回廊，正院宇梅梢月上。”

元冷竹一震，三弦利落，曲意悠扬，透着皇家独有闲适和大气。

宗美肯说他受先皇嘉奖，显然并非虚言，元冷竹前世今生加起来，听过最好的琵琶记，便是他们二人了。

在座都是懂乐之人，待乐音一落，立时赞不绝口。

“今日我等也听到了皇家内贡之乐了。”“元姑娘还是早点认输吧，不说半?学的，就是经年的老三弦，也比不上啊。”“果真是鬼手三弦，技艺出神入化。妙哉！”

众女也不由望向元冷竹，元冷竹微微一笑，向大家颔首，只轻声道：“大家只管唱罢。”

说着她指尖一划，也不用什么拨子，也不戴指甲，便拨响了琴弦。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这小小一段，元冷竹竟弹的丝毫不差，而且这一段比方才鬼手三弦所弹的那一段更难。元冷竹诸多手法运用娴熟，下指如飞，令人眼花缭乱。

此时却听秋若离开口唱道：“1辐辏，获配鸾俦。”

胡潇潇紧跟着唱道：“1深惭燕尔，持杯自觉娇羞。”

方舞韵接：“1怕难主蘋蘩，不堪侍奉箕帚。”

宁玉穹收尾：“1惟愿取偕老夫妻，长侍奉暮年姑舅。”

四大歌姬，各善其长，或妩媚或娇憨或婉转或悠扬，元冷竹中间三弦转调换腔，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本这伴奏除了三弦还要箫鼓板眼，但元冷竹竟用一把三弦，弹出了诸多转折，与诸位歌姬的吟唱，配合丝丝入扣，应弦、滚头、宕头等多种手法一应施展开来，精妙绝伦。

她一曲终了，站了起来。众人不由也站起来欢声雷动。

尤枫抓着湛南远两眼放光：“没想到能听到这般精绝《琵琶记》！冷竹姑娘，你从此以后，你也是这秦淮三弦第一人！”

众女皆开心地将元冷竹围在中央。元冷竹却只注视着对面的鬼手三弦：“前辈，承让了。”

没人知道她心中有多么害怕。日子紧迫，她于三弦只是略懂，要在这

么短的练习之后，就在曲会上击败名家，她只能铤而走险。

她想起月下秦王曾漫不经心地道：“除琴以外，他们定然要挑一个速?困难的乐器。三弦无品，定调很难。好在你略通，而他们却不知晓。这是你优势。三弦名曲，以《琵琶记》名声最盛，但这十年间却会者寥寥。就压《琵琶记》吧！”

元冷竹此刻很想对秦王一拜，师父您压对了！

那鬼手三弦皇甫栩和镇守太监宗美肯二人望着元冷竹，两人都很瘦削阴沉，如今他们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肃王瞥了二人一眼，站起来问身后的江南乐届耆宿，以及左近江南士林，这些人都是今日的评判：“你们说，何人胜出？”

他目光扫过众人，白玉波的脸色最难看，脸上笑容都挂不住了，她紧紧抓着扇子?：“这算什么，以四敌一，哪有这般分胜负？”

却见江南首府文凌宣站了起来，?：“那以大欺小又如何说？白楼主，三场曲会，你只输了这一场，未必没有翻盘机会。不要如此纠缠啦。”

他转身问身后的江南士林：“大家说，是不是冷竹姑娘赢了？”

众人高声齐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