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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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潜杨嗣昌这下子都没话说了，本来还想来质疑卢象升战果的，没想到碰到了做梦都梦不到的神迹展示，可谁又不是呢，不光是他们两个，所有人都恍如梦中，都感觉自己大半辈子白活了，每次流寇建奴的，长枪短刀拼杀，以命相搏，现在人家不过是在后面操之弄器械，连面都不用见，就可以直接让对方躺倒，人家用的看来也是火器，怎么就那么厉害那么可怕呢？所有人也想过可不可以让大明工匠打造出这些利器，可当看到装甲车坦克几万斤庞然大物霸气四射的时候，都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样的精钢器械，光那几万斤铁大明都找不齐，更遑论敲打成无牛无马行走自如了，看了一场不大的演习，所有大明官员都沉默了，不是自己无心拥有这些，而是这些东西实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还是老老实实听卢象升他们一言半语的解说吧，至于能不能理解，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祖宽吴三桂何可纲眼中满是仰慕，他们都是大明的天之骄子，大明一半的税收要给他们，是大明最精锐的军队，平时看其他军队都是看土老冒一样，现在仅仅不到半天，一个比他们强百倍的军队横空出世，就摆在他们眼前，原先的骄傲神态被打击的啥也不是，要不是浸淫官场多年，阅历丰富，说不定此刻就会出丑，亏了没带太多下级官佐来，不然肯定会闹笑话，给关宁军丢脸是小，让首辅督师他们，尤其是天降神兵笑话，皇帝怪罪，事就大了。

吴三桂何可纲年轻，从小树林回来还能问身旁的杨廷麟，杨嗣昌他们年纪大了，怎么也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基本都是一路无话可说，回到先遣团营地，才勉强和各位同僚嘘寒问暖，显然他们还没适应眼前的一切。

只有孙传庭忽闪着眼睛，盯着几个天降神兵首领，他在等机会，必须和神兵谈谈，要是神兵能从中相助一二，那西北这摊子绝对可以翻天覆地从此太平，所以当他看到高师成和卢象升最后过来时，见其他人都进了大帐，赶紧迎上前去躬身一揖，“卢督师，高将军，此次真是让孙某大开眼见啊，不知道高将军你们下一步有何打算呢”“孙督师，我等打算这几日就移师天津，必须有一个出海口，外面的世界更精彩”高师成回答道，“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孙传庭不明其意，“是的，大明只是大陆一个大国，而并非拥有全世界，海外还有更大的地方需要我们去看看”“大陆？全世界？海外？”高师成一说，孙传庭更糊涂了，这些名词从来没听说过，海外多少能理解，这大陆和全世界就难懂了。

高师成知道古人犯迷糊了，索性邀请孙传庭到他的帐篷里小坐片刻，卢象升就进了先遣团的中军大帐没有跟来，孙传庭进了高师成和陆文夫等人合住的帐篷，高师成拿出了一份世界地图，指点着大明所在位置说“这是大明疆域，西面有西藏印度等未开发，北面大片无人土地未能进驻，东面这就是东瀛，这是高丽，南面隔着海是大员，再往南是苏禄吕宋，这里是安南盛产稻谷，我们的目标是西南面的这里——澳洲，大小和大明差不多，再远隔万里这里有一个最大的未开垦的大陆，比大明大四五倍，名字叫美洲，这才是我们的最大目标”孙传庭看着地图更糊涂了，难道大明不是最大的中央王国，从这张地图上看，大明的位置也太小了，周围隔着大海到处是国家，他那点天圆地方的有限地理知识一下子被整蒙了。

中军大帐里众人都在交头接耳述说着今天的感受，尤其是武将，那种摧枯拉朽的力量估计一辈子都不会遗忘，印象太深刻了，人家还不是全部力量，只是一小部分的展示，要是全团几百辆钢铁巨车拉出来，那场面惊天动地毫不为过，可以说目下整个大明乃至东虏全然没有与之一抗的能力，副将吴三桂和副总兵何可纲副总兵高杰都是比较年轻的，接受新鲜事物比那些老于世故的官僚快一些，其他人都还在梦游的时候，他们几个已经在热烈讨论了，关宁军也好秦军也好天雄军也好都装备有一定的火器，都是火器的隐性推崇者，几次打流寇，打建奴都是火器建功，所以都在拼命扩充大炮火枪，现在到这里和人家一比，说天上地下已经是客气了，火器竟然能发展到如此地步，威力如此巨大，这是谁也想不到的，这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堆出来啊，就大明那点家当，估计到老死也不会打造出来，听卢象升说天降神兵有意为大明训练几万新兵，几个年轻将领心里都活络了起来，要是自己拥有这样一支队伍，只要几百估计就能扛住几千鞑子的进攻，以前自己珍若宝贝的铁甲骑兵，现在看来远没有一队手持连发火铳的士兵珍贵，若是天降神兵为自己训练出几百几千这样的士兵，倾家荡产也值得啊。

几个年轻将领的殷切神情写在脸上，高启潜则已经有些失禁了，在演习时左右不安的样子早就引起了曹化淳的注意，同是太监，那点隐患心知肚明，也不挑破，肚里暗自好笑，吓着了吧？皇上说你小子知兵，带着五万关宁军够威风的，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一直等到高启潜扭扭捏捏浑身不舒服地回到先遣团营地，曹化淳才假装才看出来的样子，假惺惺地邀请他去里面找个地方换内裤，同时把一个随身带的尿不湿拿出来炫耀，一边炫耀一边解说用途和自己使用后的体会，把个高企潜馋的就差叫爷爷了，你得了神兵的好处多少也分点我啊，看高启潜一脸诚恳的样子，曹化淳还是递给了他，早晚都有，他不给，这小子肯定会去跟神兵要，不如就卖个人情吧，高启潜立即如获至宝，三下两下护住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私密，一下子如释重负，舒服保暖贴心啊。

祖宽高杰吴三桂他们回到大帐没多久就在陆文夫陈伟峰等人的带领下参观起了整个先遣团军营，整洁，错落有致，每一名战士都统一服饰，虽然都花花绿绿的远看像极了大明流民的穿着，但说不出来的威武干练，个个都精神饱满，每个人的眼神中没有见上官的猥琐，没有低声下气的谄媚，身材挺拔，无论站着还是坐着都能清楚看出一个训练有数的武人素质，这在大明的军队里是绝无仅有的，奇怪的是这些人对身为大明一品首辅的刘宇亮他们没多少兴趣，却对吴三桂这样的不出名副将情有独钟，一个个眼睛盯着看，甚至能清楚听到“这就是吴三桂”这样的交头接耳，虽然在大明人看起来很没礼貌，但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几十个大明人也就当乱风过耳，更有甚者，乘陈将军陆阁老介绍的空挡，拉着吴三桂他们掏出一个小盒子比比划划的，感觉毫无尊卑上下，开始这些大明官僚不习惯，无奈走到哪都是这样，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以肯定他们原来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不是见他们过来才这样，直到几个男兵女兵拉住曹化淳高启潜几个太监也掏出小盒子比划的时候，所有人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支和大明理念完全不同的军队，人人平等，连大家都厌恶的阉人都那么热情，显然和大明社会等级制度格格不入，而几个太监更是受宠若惊，曹化淳多少有些习惯，高启潜他们则一开始就被吓着了，好在有曹化淳做榜样，再说这些神兵的确没有恶意，有的是随意和热情，于是他们也慢慢多少配合一些了，一个圈转下来，内心被他们真正把自己当正常人看的行为感动了，和当初曹化淳看出平等对待一样，这些个太监都看出了这些神兵把他们真当兄弟老朋友一样，高启潜原来还有些忐忑，毕竟自己来动机不纯，现在和这些怪模怪样的神兵互动，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很多，多少年没有这样兄弟姐妹一家亲了，几十年如一日伪装自己，是真的累，或许只有在神兵这里才真正感觉到自己也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武将更多的是看这些神兵的武器装备，各种精钢打造的器械让见多识广的大明武人自惭形秽，每一样都不是他们能装备得起的，一支火铳动辄千金，一门虎蹲炮要万金，一枚掌心雷需要十两百两，就是每个士兵脚上穿的皮靴，大明军队里也只有将军才有资格穿，更不用说那一排排钢铁巨车，听陈将军说一辆就需要百十万两银子，而这里稍微数数就有几百辆，那是什么概念？把朝廷卖了也凑不足那么多银子！羡慕嫉妒恨啊，要是自己有一辆这样的巨车，或者有一支这样的连发火铳，或者有一门这样连发小炮，老子还害怕什么身穿三层铁甲的建奴白甲兵？在这些器械面前不都是一堆碎肉吗？！

杨嗣昌是真的动了心思仔细观察，毕竟是朝廷大学士，智商不是一般的高，稍微和这些普通神兵一交流就感觉到不同一般，没有一个是目不识丁的粗人，全是谈吐自如学问高深，这里有小两千士兵，人人如此，卢象升说每个士兵相当于大明的秀才，开始他还不相信，现在一圈转下来，他内心真的震撼莫名，说古道今，一听就不是白丁，有几个甚至直接说出了大明官僚根本不敢说的大明弊病，比如气候，民变，东虏入寇，什么财政缺口，农税，商税，矿税，开海，贸易，粮食等等，这些平时连士大夫都偷偷摸摸才能提起的名词，在他们这里几乎人人如指掌，说藏龙卧虎绝不为过，看来自己得好好和陈将军陆阁老他们谈谈，自己主张暂时和建奴议和，正是看到了大明财政匮乏无力两面开战，目前解决的方案只有先平定一面才能顾到另一面，一直拆东墙补西墙，只会拖垮朝廷，而在这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弊病，那就有些知音的感觉了，要是在这些神兵这里找到真正解决大明危机的良方，那今后大明中兴或许就不再是一句空话了，杨嗣昌暗自决定暂时留在这里，无论如何要和这些神兵畅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