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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接过名单仔细看起来,和卢象升他们初看时一样,上面大部分不认识,前面几个卢象升孙传庭都认识,确是朝廷栋梁,可李定国,阎应元,牛金星这些是谁?还有朱聿键怎么回事?难带他们不知道这个藩王已经被幽禁在凤阳?他们想救出他来干神马?改朝换代?崇祯又犯嘀咕了。
卢象升看过这个名单多少回了,知道有些名字犯忌,早就旁敲测听跟神兵打听过,所以并不害怕皇帝疑心,“臣听神兵讲过,那史可法乃于扬州与建奴决战全城被屠,牛金星乃后来李自成流寇军师伪丞相,但确有过人之处,现时是被革功名的举人,李定国现时是张献忠义子后受朝廷招安,屡次大败建奴,而囚禁之被贬唐藩以后抗建奴忠贞不屈,绝食而亡,乃是皇家无愧列祖列宗者,神兵要他,不是让他掌兵权,而是让他跟随去海外”
“哦,那后世之人真的这么说吗?”崇祯还是有些担心,“确是如是说,上面人等皆是后来之佼佼者,神兵意欲归拢,为大明训练出开疆拓土百世基业之人,故望皇上三思”卢象升是豁出去了,他来时就与曹化淳商量过,究竟要不要把名单给皇帝,曹化淳说长痛不如短痛,崇祯虽然疑心病重,但他仍然是个想奋发图强的主,一时或许难以接受,但时间长了他会认清谁是谁非的,当然递上去的时候最好在皇帝高兴的时候,不然可是要触霉头的。
“这个,卿就先放在这吧,待朕细细看过再做定夺,你与刘先生先把新军之事办妥就好”崇祯需要时间来厘清头绪,他把名单放入了袖笼,而没有放在御书案上,这表示他很看重这件事。
接下来就轻松很多了,崇祯不停地发问了解神兵的各种日常习惯行为,听卢象升说神兵里面还有叫圣人名讳的,不禁发笑,你们这些读书人,奉孔子为圣,如今倒好,人家直接把孔圣人拉下神坛,不知道百官听闻之后作何感想,年轻人始终有叛逆的性格,一说起这些,崇祯更加想见见那些神兵真面目了,后宫几个妃子已经找了他好几会,连素来默默无闻的嫂子张皇后也不停打听女神兵的事,言下之意是想让他召见这些神仙,崇祯也犯难啊,这些神兵不懂规矩,朝廷那些刺头那么好对付?他心里比谁都想亲眼看看,自己光研究那些地图防弹衣什么的就花了不少时间,但朝廷的礼仪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堵住悠悠之口,又能让朕得偿所愿。
崇祯对神兵的器械很感兴趣,又问了卢象升很多细节,卢象升一一回答,说到火器自然就提到了已故阁老徐光启,说神兵对徐光启很是推崇,后世很多学科皆源于徐老大人的传承,又说到本朝还有一位器械专家,是神兵指名要的,后世火器原理这位大人早就掌握,只是未引起重视,崇祯很是纳闷,难道神兵所用火器本朝有人会造?当即到“卿可知是何人?”“兵部右侍郎毕懋康毕大人”“哦,卿是说毕先生?”崇祯真的有些意外,毕懋康他是知道的,前几年研究出了自生火铳,只是造价昂贵,朝廷负担不起,很多人认为没有实用价值,造一杆这样的自生火铳,还不如多打造几把刀枪,三年前就被自己搁置了,想不到今日卢象升提到这自生火铳,说神兵所用火铳皆是源于毕先生的这个发明,崇祯不由得感觉自己是不是把明珠暗投了?命王承恩找出毕懋康所献自生火铳图纸,与刘宇亮卢象升一同仔细观看,卢象升说这图纸上火铳外形与神兵所用有些差别,但神兵说其原理一样,只是后世更讲究格物致知的深化,多次升级,才有如今的连发火铳,其威力神鬼难档,说得崇祯想即刻召见毕懋康,本朝竟然埋没了如此大才,皇帝内心真是五味杂陈,亏了刘首辅提醒,现在已是深夜,皇上不妨先休息,明日再详询也不晚,崇祯才作罢,但毕懋康这个名字自此肯定不再是挂名右侍郎那么简单了。
崇祯和刘宇亮卢象升一直谈到了午夜,许多新鲜事物引得他欲罢不能,只是夜深了,王承恩多次提醒皇帝该休息了,三个人才意犹未尽地暂停,刘宇亮和卢象升知道,皇帝这几天不会放过他们,了解神兵的一切现在比什么都重要,皇帝是年轻人,对新鲜事物有天然的求知欲,亏了不是崇祯的木匠哥哥天启,若是天启皇帝的话,估计这几天是绝对不会放他们出宫的,但严以律己的崇祯同样很难蒙混过关,短短几天内,卢象升,刘宇亮,杜勋,张之极,骆养性,吴伟业,毕懋康都被频频召见,反倒是几个内阁大学士被冷落一旁,显得可有可无,虽然几个阁老也被允许旁听。可以他们的见识,要想理解这些神迹简直比登天还难,大部分都听不懂,唯有崇祯越听越兴奋,越听越感觉曙光在前头,尤其卢象升说到后世税收,海洋贸易,南洋米粮,无主之地等等,他两眼放光,多少年看得听得都是禁海,农税,饥荒,自己是中央王国,从来就没有这几日那么开阔自己的视野,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从神兵每个人装备不下万金来看。后世绝对比他大明强大太多,听卢象升说,大明只要学得一星半点,很多东西就不会那么艰难,崇祯深有同感,以前做任何事都拙荆见肘,拆东墙补西墙,却毫无效果,如今听卢象升等人初略一说,感觉忽然有一种毛塞顿来的感觉,不过他也有很多疑惑,难道祖宗留下的成规真有弊病?大明真能开疆拓土?那为何多少年来没人看出来?没人提出来?为什么稍有更改即会引起朝野震动?
面对很多新鲜事物,崇祯在迷惑也在思索,当然要让一个古人全然理解现代的做法,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明白的,只能说有了个初步映象,真要让他决心改革积弊,根本还远着呢,只是人类对未知事物的好奇驱使他不厌其烦的反复问询,好在卢象升等人事前做了功课,即使连自己都不理解,但还是事无巨细回复皇帝的提问,这君臣问答持续了好几天,直到天津那边传来杨嗣昌杨廷麟他们的奏章,说神兵已经开始圈地搞建设才暂停。
先遣团的确在圈地,不过圈的并不大,也就未然大沽口塘沽一带几个村庄的地界,这里和现代繁荣完全不同,目前所能看到的是一片荒芜,塘沽那仅存的几个村落,以前都是嗮盐的盐户,只是大明盐业已经被江南的大盐商所垄断,这里只是零星嗮点私盐勉强度日,穷的是叮当响,再加上兵祸,几个村子加起来不到五百人,好在先遣团手里有三十多万两银子,那是两次大捷多余装备出售给关宁军的收入,卢象升不敢私吞,全数交给了先遣团,先遣团知道天雄军缴获的银两也有三十万之多,足够天雄军开支个年把的,所以就没有推迟,作为塘沽和大沽口的开发资金,这笔钱非常及时,他们有很多物资,但对于开发一个落后到极点的地区来说,带来的那点钢材水泥和其它物资就是杯水车薪,连建造营地,先遣团都舍不得用那几车宝贵的钢材水泥,全都是就近砍伐的树木,这些物资要用在最重要的港口建设上,自己住得差一点无所谓,一个造船的码头才是最重要的。
几个村落留存的几百人,开始并不相信先遣团,后来抬出了卢象升的名号,卢象升原来做过大名广平顺德的兵备,在京畿一带屡次抗击清军,名声很大,这里的老百姓也听说过,于是有一些胆大的前来应聘做工,主要是砍伐树木,平整土地什么的,每天能赚两钱银子,算一下一个月下来刨去吃喝开销,能净赚三两银子,折合一担大米,几乎可以养活一家子,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好多村落的乡亲也不顾这些短发怪人如何怪异,能活命总比饿死好,都来帮着先遣团干活,乘着这个档口,先遣团开始宣传征用各村土地的事,说半年后,每户补偿二十两银子上下,所有人可以来先遣团营地干活,先遣团保证在一年之内帮他们新建住宅,几个村落加起来不过两百户不到,这几千两银子撒下去对今后基地的建设可有很大的好处,大多数贫困户都接受了先遣团的建议,也有几个小地主不肯出让土地,先遣团并不着急,工作需要一步一步来,先把营地周围建设好,再打那些小地主的主意不迟,主要是得把劳动力掌握在手里,很多危险的繁重的体力活现代人完全做不来,而这些看起来很瘦弱的古代人却能轻松完成,当然半强迫他们检疫洗澡讲究卫生都是同期开展的,先前没有发现流行病,不等于没有,从先遣团踏上大明的土地开始就一直在密切关注着鼠疫天花等的传播,现在找到了落脚点,一切都将慢慢步入正轨。
大年夜赶到塘沽,年初一仅仅休息一天,从初二开始先遣团就忙碌起来,一个能容纳几千人的营地需要在十多天内完成,大的工作由陆文夫带来的建筑队完成,小的工作就由先遣团战士来完成,更多的零零碎碎的工作就需要依靠这些一穷二白的百姓了,当然髙师成已经和新任天津知府杨廷麟商量过了,让他把天津周围的流民组织起来送到先遣团营地,杨廷麟自己是赞成的,一可以减少官府赈灾的压力,二可以让这些百姓有个活路,只是京城还没有消息,不敢妄自做主,又和杨嗣昌高起潜商量,他们两个认为可以,几次建奴入寇京畿一带滞留着大量难民,如果不能很快安置,说不定会激起民变,既然先遣团可以接收,那么再好不过为朝廷减轻了负担,当场就写了折子往京里送,另外吩咐杨廷麟不妨先送一些人过去,等皇帝圣旨下来再大批送,于是杨廷麟陆陆续续送来了上千苦哈哈,这些人的到来,使得营地建设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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