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手榴弹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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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多云，太阳没那么毒辣，天公都在为这次大战做美，张献忠看大家准备的差不多了，即挥动手中令旗，赵奎领着六七千混杂老兵和炮灰的队伍开始攻城，整个护城河现在已经被填出了三道宽十余丈的通道，只要上百架云梯搭上去，突破防御不是多难的事，后面战鼓咚咚敲响，前面你推我攘，纷拥着接近摇摇欲坠的城墙，城头上炮火声四起，不过和前几天的密集不同，显得稀稀落落，几十门铁炮已经打坏了一半多，只有十余门还能再开火，紧接着箭雨飞下，被赶到前面的炮灰瞬间倒下了几百，接过还没摸着城墙，这些仅剩的炮灰吓破了胆，不管不顾地往后就跑，被夹杂其间的起义军老兵一阵砍杀，仍然阻止不了撤退，张献忠知道这些炮灰最后一点油被榨干了，于是挥了挥手中旗帜，第一次攻城队立即撤下了，当几千残兵往两边撤走后，露出了用红布盖好的十几门火炮。这都是一路缴获官军的，今天正好派上大用场，秦良玉一眼就看到了敌军阵中的火炮，暗叫一声不好，随即命令所有人注意各处城墙缺口，明令白杆兵，谁要是放进一个流寇，提头来见。

轰轰轰，农民军火炮开始轰鸣，十几个铁球以肉眼能看见的轨迹，竞相砸向残缺的城墙，立即就将北城墙砸出两个不大的缺口，连带死伤了十几个士兵民夫，后面准备好的民夫不顾一切抬着泥土砖块什么的迅速修补，隔了十几分钟，又是一阵轰鸣声响起，几个铁球砸了上来，，又有几个倒霉蛋被砸死，如此反复了四五回，大半个时辰，直到农民军几门火炮炸膛，张献忠才命令停止炮击，对面的城墙已经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缺口，用泥土石块已经无法弥补，他知道机会来了，马上挥动令旗。这次不是添油战术般的反复冲杀，而是四个义子一窝蜂从三面同时发动攻击，两万老兵，只留南面空挡，是给白杆兵逃跑撤退准备的。

形势危急，秦良玉早就全身披挂，手中一把唐刀，几百掷弹手也都各自做好了准备，手榴弹的保险盖打开，把拉环套在手指上，看着呐喊汹涌而来的流寇，毫无惧色，这就是白杆兵凶悍本色，要是换了正统明军，早就吓尿了，能逃跑的都算是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大明的，绝大多数都会选择投降，只有白杆兵能在历次战斗中硬抗到底，可惜不能为正统官府认可，一直都没得到像样的支持，不能发展壮大，否则李自成也好，清军也好都不会那么容易入主中原，华夏也就不会那么孱弱几百年。

两万农民军手持刀枪和前几天的炮灰明显不同，每个人间距差不多，这是打老了仗的，从五百步开外慢慢走过来，等着城上仅剩的几门铁炮开火，三百步，两百步，开始冲锋，目标直指两个缺口，另一部分抬着上百架云梯，迅速分散开准备等城，不能再等了，秦良玉下令所有人掷弹手准备，一进入五十步范围立即扔出去，他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臂力过人的老兵，最远的能扔出近百步，五十步这个距离正好，前后都能照顾到。

李定国，艾能奇，孙可望，刘文秀个带着五千人马如潮水般涌向巴中，一阵箭雨过后，一大批黑不溜秋的“石块”飞向农民军，这四个人没太注意，真以为是石块，仅仅几息之间，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刺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怎么回事？打雷了吗？四个人都愣了，随着巨大声响的是远近火光闪耀，残肢断臂到处飞舞，烟尘四起，第一批进攻的农民军毫无准备，直接被炸躺下近千人，几百枚手榴弹呢，在城墙到墙外百步处，进攻军队一下子变得稀落了不少，后面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稍微犹豫了一下又冲上来，又是绵密的爆炸声响起，又有近千人失去了战斗力，哀嚎声夹杂在爆炸声中，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十个呼吸之间，地上躺满了还在扭动的伤兵，开弓没有回头箭，更多的人涌上来，更多的爆炸声响起，烟雾笼罩了整个战场，空气中都是硝烟味，片刻功夫，城外呐喊声被城头上的欢呼声取代，手榴弹的威力在古代密集人群中起到了前所未有的效果，现代几颗手榴弹都不一定炸死一个人，现在一颗手榴弹直接可以撂倒好几个，尤其那骇人的声响，真的要把农民军的心脏都要震碎了，这特么不是炮管里射出的铁球，这是天上飞下的炸雷啊。

李定国四个人停止了进攻，无论怎么讲前面都不对劲，难道是明军又搬来了更多大炮？后面的张献忠也在疑惑，明明就要冲进城内，突然四处炸雷响起，几股突破到城墙缺口处的人流，被硬生生炸趴下一大批，他清楚看到火光闪烁，烟尘弥漫，亏了有风，很快吹散烟尘，才能看清楚前面横七竖八在地上哀嚎扭动的躯体，这是什么炮？有那么可怕的炮吗？他茫然了，两三千人仅仅不到片刻，基本躺在地上了，他有心想鸣金收兵，但不甘心，四个义子也是如此，不甘心啊，就差几步，胜利在望，不能就这样被吓住，再次挥动令旗，呼喊着其余人马踏着同伴尸体冲锋，这次看清楚了，是城头上扔出的大量黑石块落地后爆炸的，而且是不断地飞出来，不断地爆炸，连他们的马队都被爆炸声吓得连连后退不敢上前，眼睛所见有几十匹马已经不受控制在发狂了，不对头啊，明军用的是什么武器？是掌中雷吗？不像啊，掌中雷见得多了，除了冒出些火光和烟雾吓人外，根本不值一提，伤不到人，可现在完全不同，地上躺着的几千人绝无虚假，肯定是这些黑不溜秋的东西造成的，可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识过？有这么大威力？亲眼见一个就可以炸飞几个士兵，这不是明军装备的东西啊。

一千多枚手榴弹，炸出了几千人死伤，秦良玉很满意，神兵利器啊，站在城头上一眼望去，最直观的战果一览无余，几百步外准备跟进的马队肉眼所见在驻足观望，任凭流寇如何驱使，就是不敢上前，几十匹惊马撂下主人在四处乱撞，刚刚还蜂拥前来的步兵恐惧战胜了无知无畏，都在缓缓后退，满地的死伤残肢断臂，触目惊心，战果辉煌啊，自己这边没上伤亡几个，而对面则一下子剿灭了几千老兵，太合算了，神仙武器，可惜当时没能意识到它的威力，要是知道有这么大威力，无论如何多买多要些来了，她现在已经不再担心守不守得住巴中，他现在是想知道对面张献忠究竟准备丢下多少人，才能意识到没能力攻下这座城。

张献忠此时五味杂陈，第一感觉是轻敌，一下子损失几千老兵，还是在片刻之间，第二感觉是明军又装备更厉害的杀器，第三感觉是这次恐怕要无功而返了，他在犹豫，鸣金还是擂鼓？前面几个将领都在等他下令呢，枭雄就是枭雄，仅仅是片刻的人犹豫，他又咬牙挥动了令旗，鼓声再次响起，四个义子拔出刀剑，呼喝着步兵马队向前，督战队连着砍了几十个退缩的脑袋，一万多人终于又开始启动，不过这次不敢托大，前排换上了大批弓箭手，离着五六十步就开始盲射，一连射了几批，隔着自己躺地上伤兵哀叫声可以清晰听到城中也有哀叫声，开始吧，步兵在前马队在后，就不信攻不下这座城，四个人都是狠角色，几千人伤亡还不能动摇掳掠的决心，可惜自己弓箭手还没停止射击，城头上已经飞出了许多黑点，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上千士兵步前面的后尘躺下了，后面马队再次被震得连连后退，根本驾驭不住，很明显这不是炮，是掌中雷一样的东西，可威力大了太多，第一次冲锋还有几十个摸到城墙缺口处的，这次索性连城墙二三十步都没能到，不好，这是士气全无的迹象，今天恐怕真的无法拿下巴中了，四个人又急又气，更无可奈何，如虹的士气一霎那间来了个颠倒，光听城头上一声盖过一声的欢呼就知道，他们败了，败得不明不白又清清楚楚。

张献忠也终于清醒过来，输了，大部分不是被地上伤亡吓住的，更多的是被从来没听过的炸雷声吓住的，士气顿失，几千人的死伤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今天面对超出认知的武器，所有人不由自主在后退，他不懂心理学，但他知道今天前功尽弃了，无法再组织起有效的攻击，光看看每个人脸上恐惧的表情就知道了，鸣金吧，最短时间的进攻和撤退，这一切都发生在半个时辰之内，也许是古代肉搏战中最罕见的代价巨大短时间战斗，自己还输的那么彻底，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李定国他们还想再冲一次，当即被张献喝退了，损失巨大战果渺渺，士气全无，再组织进攻等于自杀，一肚子怒气，一连杀了几个找到牵强理由的倒霉鬼，张献忠仍然难掩满脸的铁青，坐在帐中他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抖动，刚刚一连窜的炸雷震撼还没有完全消退，更别说外面那些炮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十几门火炮，在这些漫天飞舞的黑铁蛋面前象蚍蜉撼树，一炸一大片，他是看得真真切切，以前明军没有这种东西，可以肯定，可秦良玉这个老东西又是从哪里找来的炸雷？难道来了救兵？不像啊，自己围住巴中就没见四周有救兵前来，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可怕，是撤退？还是继续进攻？他无所适从，一旁的刘文秀认为这肯定是火药，战场上都是硝烟味，比之明军大炮更可怕，其他人也认为是掌中雷一样的东西，数量很多，怎么会有这么大威力就不知道了。

城内则是欢声雷动，从来没见过这么爽的杀人利器，几百个掷弹手被众人包围，羡慕的眼神盯着他们腰间的手榴弹，秦良玉太兴奋了，刚才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放倒那么多流寇，自己看得真真切切，原先的忧虑一扫而空，神器就是神器，光听那爆炸的声响，就够所有人吓趴下的，这东西比明军任何武器都厉害太多，可惜要的太少了，要是再多几千个，她现在就敢冲出去把流寇直接灭了，张献忠这个让皇帝记挂，让明军头疼的家伙这次栽了吧，来啊，尽管往上冲，保证让你死在巴中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