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张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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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香楼里面一会现代音乐一会古典琵琶和琴声，只隔着一堵墙一扇门，外面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古琴古曲天天有，这现代音乐古人从没听过，况且里面掌声笑声喊声时时传来，自然引起了路人好奇，越聚越多，里面多的是来找露水姻缘的书生，没事来这品头论足的闲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往日清雅的媚香楼一下子变得如此热闹，比做法事还喧闹，所有人都恨不得推门而入，看个究竟，只是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拦住了众人，看起来今天来媚香楼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光这几个看门的都满脸杀气，还是不要孟浪的好。

当然这里面也有看不惯的，眼见几个想要进去的书生都被几个看门的推出来，在一旁看了好一会的张溥和杨廷枢看不下去了，他们来南京是来操作周延儒复出的，天下富庶莫过于南京，要想让周延儒复出，必然得筹集资金，于是他们来到东林大本营，挨家挨户去借银子，这天正好晚上稍有空闲，两人来到秦淮河散散心，虽然对十里秦淮繁华有所心动，怎奈大事未了，再说张溥这个人不好声色犬马，于是两个人只是象路人一般走走看看，哪知前面好多人围着一个院落指指点点，好奇害死猫，走近才知媚香楼今天闭门谢客，里面热闹非凡，外面摩肩接踵，几个凶神恶煞推推攘攘不让人靠近，有好几个书生模样得奈不住诱惑，硬要闯进去看看，在跟那些人理论，说什么此处本来就是开门接客的场所，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拦住我们进去，里面那么热闹，必然很多人进去了，为什么要拦住我们？周围一群人在起哄。

可无论这些书生如何找理由，门口十多个人就是不让进，推攘中有几个书生跌倒了，在那撒泼装腔，杨廷枢看不下去，这些书生硬闯的确不对，可那些围在门前的也狠，一声不吭出手也重，连续推到了好几个，从手法上看都是训练有数的武夫，大明朝一直都是重文轻武，从来没见过武人敢对书生动手的，今天这情形明显不对，根本没把读书人放在眼里，到底是谁家的护院敢如此放肆，杨廷枢是书生领袖，复社中坚，当即挤上前去，指着这群不知好歹的武夫开骂，说你们这群狗奴才竟敢对士子动手，即使士子有所错也轮不到你们这帮粗鄙武夫教训，颠倒纲常以下犯上，就是当今阁老门人也不敢，真是混账，社会就是被你们这些文盲搞乱的，在周围人得起哄下，越骂声音越响，而且还往里走，说老子今天就要看看，谁敢拦我？哪知道两个武夫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拦住他不说，还把他推出一丈远，这下杨廷枢一股无名之火腾起，梗着脖子直接顶头撞向门口的武夫，把那武夫撞得倒退了几步，也火了，甩手就是一巴掌，把杨廷枢打得眼冒金星，口中和血吐出一颗糟牙，一旁的张溥暗叫不好，这杨廷枢可是崇祯三年进士出身，哪受过这等侮辱？肯定没完了，自己不能不上去啊，张溥赶紧上前搀扶住杨廷枢，一边叫人去报官，一边两人往里闯，说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要讨个说法，周围人闹得更起劲了，一声比一声高，还有人在高喊出人命了。

院子里一名现代人很机灵，见两个古代美女琵琶古筝，立即就想起了《笑傲江湖》主题曲《沧海一声笑》，拿出手机来到两人身边，让她们仔细聆听，问能不能弹奏下来，两个女孩经过刚才的局促，已经稍稍习惯了他们的作为，平时唱惯了委婉幽怨的曲子，从没听过如此高亢激情的古筝曲，一下子引起了兴趣，她们冰雪聪明，仅仅反复两三回，就已经记下了整首歌的音律，试着调试了几回，感觉已经能演奏了，然后朝众人点点头，李香君的琵琶，卞玉京的古筝，情意相通，琴瑟和鸣，紧接着是几个现代人齐声合唱，听的所有人血脉贲张，豪气顿生，现在就是屋顶塌下来，她们都敢顶着，黄沾顾嘉辉作品真不是吹的，那气势能把懦夫唱出豪杰的心胸来，说荡气回肠毫不为过，所有在场的人都被感染了，包括李香君卞玉京，平时都是自怨自艾，在这首激情四射的乐曲中，她们一下子感觉自己找到了归宿一般，说不出的侠义豪情，连一向道貌岸然马士英和刘孔昭都被感动的脸红耳赤，浑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李贞丽更是满眼含泪，如果说前几首能让人感怀落泪的话，那这一首则能让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仙乐啊，只有神仙才会有如此仙音，今天有幸聆听，这辈子值了！

刚演奏完就听门外声响越来越大，里面的人都知道今天几首歌曲一定引得外面好奇，一直没当回事，中国人爱看稀奇的毛病古今形同，围观很正常，明天说不定整个南京城都会知道，所以就没理会，可现在不同，外面越来越嘈杂，叫骂声怒吼声一声比一声高，显然有了摩擦，直接影响到了院子里众人，两名现代人眉头紧皱，不耐烦了，起身拉开院门，只见外面聚集了有百多人，几个书生模样的正在痛骂几个挡在门外的人，一名身材魁梧的领头人，一看院门开了，出来两位短发青年，立即就俯身施礼，说他是钦差洪大人帐下副将，奉命带人保护各位神兵周全，这些人想冲进来，被挡在门外，有两个被打了，正在闹事，两个现代人问打伤人没有？副将不敢回答，现代人走上前看几个人躺地上，还有两个人脸孔肿胀，不禁哈哈大笑，没事没事，不就打伤几个私闯民宅的屑小吗，做的好，小意思！一下子把副将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刚才还在担心回去后怎么交代，现在好了，神兵大人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脸上露出了笑容，旁边一群等着看热闹的人见出来的人竟如此轻描淡写，一下子全愣住了，这打得可是士子，大明的老爷，就这样还说打得好谁家的老爷闯大祸了还不知死活？

张溥杨廷枢也是懵了，这大明还真有不怕死的，敢打进士还若无其事，真他么反了，当下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到要看看哪路作死的敢在南京撒野，张溥双手往后一拢头一抬胡子一翘，气宇轩昂抬腿就上，后面杨廷枢捂着脸，一瘸一拐跟上，那副将过来想拦，就听里面孔丘高喊，“别拦着，让他们进来”，张溥一进院子就喊道，今天张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这里纵奴行凶，还有王法吗？马士英刘孔昭都是认识张溥的，一见是这个书生领袖，手一哆嗦酒杯都落了地，尤其后面还跟着被打伤的杨廷枢，以前都是同朝为官，今天算是冤家路窄，怎么来了这两个瘟神要出事啊，马士英想站起来打招呼，被刘孔昭拉住了，有神兵在你出什么头？

张溥进院仔细打量了四周，见一群短发青年，形容放肆，尤其马瑶草刘伯爵这一桌，竟然让两个风尘女子坐一起，哪还像个朝廷官员的样子，世风日下，道德败坏，开口就道“哪里的妖魔鬼怪？在这里兴风作浪，不知羞耻，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你谁啊？上来就大放厥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郑鸿逵见此人口若悬河，马上插话，今天他是主人，要是被人胡搅蛮缠的话，郑家的打算马上会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这几桌酒席算是白开了，“朗朗乾坤，竟然男女同桌，纲常何在~~~”张溥还在滔滔不绝，他本来就是个演讲高手，嬉笑怒骂自然是手到擒来，“打住，打住！问你呢，你是谁啊？敢在这口出狂言”一身怒喝，是孔丘站了起来，那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你~~，我~~”张溥被突然打断思路，一下子说话都有些打结了，“问你呢，姓甚名谁？报上名来！”孔丘可不管古人怎么想，尤其这些腐朽，更是不屑一顾，张溥镇定了一下，昂然说道“某太仓张溥，你又是哪位？”

“天如先生？”李香君和卞玉京都同时张大了嘴巴站了起来，眼前这位竟然是名震天下的复社领袖张溥，偶像啊，是所有书生的偶像，也是青楼女子不敢高攀的顶级人物，平时想见都见不到，这刮得哪门子风，竟然把超级偶像给刮来了？李贞丽赶紧上前招呼，说门前喜鹊叫，贵客盈门来云云，说得张溥杨廷枢二人脸红耳赤，刚想驳斥，“原来是复社张溥，我们是神兵卫的，我叫孔丘””神兵卫？你是外来人？煽乱朝纲，迫害忠良，滥杀无辜，谋朝篡位~~~“张溥一听是神兵卫的立马抖擞精神开始数落，演讲高手，真不是浪得虚名，”停!停！停住！叽里呱啦说什么呢“孔丘又是一声怒喝，再次把口吐芬芳的张溥打断，”张溥是吧？从宜兴回来了？事情和周延儒商量好啦？“毛海峰知道历史，当即站起来笑嘻嘻问到，张溥听到宜兴，周延儒这几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去宜兴的没几个人，知道自己和周延儒密商的更少，他们怎么会知道难道复社中有人泄密？不可能啊，”你，你说的什么？张某怎么听不明白？“张溥脸色有些变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架势有些萎了，”我是说周延儒娶小妾的事！搞定啦？“毛海峰不紧不慢问道，”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张溥脱口而出，马上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脸色更红了，毛海峰根本不管张溥已然不安，继续问道”三十万两银子凑够没有？要不要在这里募捐一下，也好去打通关节啊“这话一出来，在场所有古代人都呆了，什么意思？马士英刘孔昭都站了起来，筹三十万两行贿？那可是大罪，刚才崇拜得双眼冒星星的李香君卞玉京也呆了，偶像筹钱行贿不可能吧？这要是传出去，别说斯文扫地，遗臭万年都不为过。

”你，你~~，胡说“张溥明显意乱神迷了，说话都开始结巴，筹钱把周延儒推上首辅位置的事真的只有几个人知道，我与这些妖魔素未谋面，他们不可能知道啊，”胡说？那些出钱出力等事情办成，准备等周首辅批准上任的名单是不是随身带来了？“毛海峰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张溥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不错，自己袖子里正有一张安排官员的名单，可这连身旁的杨廷枢都不知道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你”脸色有红转白的张溥手指着毛海峰，一改往日的口若悬河，连话都不会说了，“你什么你，可惜机关算尽终误卿卿性命，你不出一年就会被好友毒死，落得个空欢喜一场”毛海峰从天津出发的时候就查了历史资料，张溥运作周延儒上位之后不久，就被好友吴昌时毒死，算是应验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名言，此时说出来却是震惊四座，名动天下的天如先生被自己好友毒死无异于晴天霹雳，雷得所有人里焦外嫩，呆若木鸡，捂着脸站在张溥身后的杨廷枢立即放下了手，赶紧以哀怨的眼神盯着张溥投来的怀疑目光，心中委屈，不是我，别看着我啊，看着我干嘛？我哪有胆量敢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