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虎头蛇尾的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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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晚上，李自成几乎没有休息，第二天日上三竿，他第一个就问身边的高一功，官军那边怎么样了？高一功说斥候来报，官军已退出一箭之地，安营扎寨，现在正在焚烧战死弟兄的尸体，双方暂时相安无事，李自成点点头，战场上焚烧尸体，那是正常的，可高一功又说还有个现象很迷惑，李自成问什么现象？高一功支支吾吾地说，那些被围的官军在操练，“操练？什么操练？”李自成一愣，高一功接着说道“是的，我听斥候回报，去看了下，官军除了几百人在收罗死伤兄弟外，能看到几百人在围着营地转圈，还有数百人在练习劈刺和防守，喊声震天，像是在操练”李自成不可思议地看着高一功，昨天一战，双方都使出了全力，自己手下这么多伤亡，收兵之后基本都是瘫坐，或者倒头就睡，太累了，今天早上就没见刘宗敏他们来报道，说明昨天这一仗体力透支极大，没有个两三天根本恢复不过来，可高一功说官军竟然在操练？不可能吧？难道官军真是铁打的？“走，去看看去！”李自成不相信大战之余，官军还能从容操练，得亲眼看看。

闻讯赶来的田见秀袁宗弟刘芳亮，和李自成一起站在一个小山坡上，极目远望，大概一里多地以外，官军建了三个圆形营地，呈品字形，互为犄角，几十堆柴火燃烧，风一吹能清晰闻到熟肉的味道，的确是在焚烧战死者，令人惊异的是透过烟雾，可以清晰看到三个营地里，一些官军在排队跑圈，更多的则在嘶喊着劈砍突刺，整齐划一，丝毫看不出这是大战之后的军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刚到战场援军呢，无论是刘芳亮袁宗弟还是闯王，都感到莫名的震惊，昨天一战惊天地泣鬼神，大量义军兄弟今天都没力气爬起来，而官军死伤并不少，今天竟然还能如此认真地操练，太不可思议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官军大损之后依然还有连续战斗的实力，还在准备更大的战斗，太特么可怕了，这些真不是人？昨天义军可是伤亡了近两万啊，李自成面色铁青，眼睛瞪得老大，不相信这是被自己围住的官军，脑子几乎一片空白，田见秀等人也是目瞪口呆，再怎么有想象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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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大损之后官军还能有条不紊训练，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那么不同寻常，这真是被自己打了个伏击的垂死官军吗？不应该是垂头丧气，等待覆灭的败军吗？

回营之后，大家没说一句话，只有高一功要求带人去试探一下，李自成未置可否，高一功见没有反对，立即出营带着上百斥候，试探性围着官军营地绕圈，几次想靠近，都被密集的弩箭射退，除了死伤十几个人外，什么也没捞着，官军就当他是空气一样存在，该操练的还在操练。并没有太多紧张，半个时辰之后，高一功放弃了试探，回到闯王大营，见大家还在，知道闯王在等着这次试探的消息，于是摇了摇头，那意思就是说官军防范严密，自己并没有讨到好处，李自成眼中暮然暗淡，官军损失了一千余，按往常推想，必然已经毫无斗志，可今天看到的却是相反，官军非但没有失败的样子，反而斗志昂扬，好似从来就没有被围行将覆灭的迹象，真是见了鬼了，李自成环视四周这些人人带伤的生死兄弟，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可见所有人都被惊吓到了，自己手下几万人，都精疲力竭在休整，而对面却在士气高昂地操练，这特么不对头啊，反了不是？究竟是自己包围了官军，还是官军包围了自己？

李自成警觉了起来，命令斥候放出五十里，看看四周是否有援军迹象，义军已经没有能力在这两天内发出连续攻击，所以得防范官军援军到来，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这一决定不可以说不英明，可是这个决定导致了这次伏击虎头蛇尾，匆匆放弃了，怎么回事呢？原来驻守南阳的一万秦军，接到内乡地方官的汇报，说两大总兵率领五千余铁人骑兵摧枯拉朽，去追击逃走的流寇了，秦军几个将领一听，以为前面打了大胜仗，那么南阳肯定无忧，当下开始争论是否要出兵追击，争论了三天，终于达成了一致，大丈夫所为何来？不就是建功立业吗，武将没有军功，自然没有前途，所谓富贵险中求，孙传庭虽然要求他们固守，可眼下流贼大败，南阳无虞，自己不能在这里啥事也不做吧？！那就留下五千人继续坚壁清野，固守城池，派出五千人跟随两大总兵脚步，至少去捞些汤汤水水吧，于是五千秦军在两个游击将军的指挥下，沿着重甲骑兵前进的道路，尾随而来，一路上捡了很多落，割了很多伤兵首级，还在怪自己没有早一点出发，功劳太少。

他们这样不紧不慢跟上来，离着西峡四五十里地，虽是步军，可最多一天多时间，就会赶到闯王布下的口袋阵，这一切当然迅速被义军斥候侦探到了，一群来捡便宜的秦军，把李自成惊醒了，秦军的战斗力自己是非常清楚的，五千余身着板甲的精锐步兵，要是和困在这里铁人骑兵前后夹击，义军什么下场，不用说大家都清楚，怎么办？一场恶战之下，义军根本没有能力再吞下装备精良的五千精锐秦军，田见秀刘芳亮包括原来主战的高桂英高一功，终于明白自己的骑虎难下的处境，要吞下眼前三千余铁人，没有三五天时间想都不用想，东面又来了五千官军，这仗没法打了，得赶紧结束，要吗再拼死一战，彻底消灭眼前的铁人，要么放弃，迅速后撤。还能保存实力。

李自成和几个老兄弟明明白白看到了三千铁人临危不惧的样子，都清楚要啃下这块骨头有多难，谁也不想再扔下两三万人命，于是这个时候大家的意见基本一致，退吧，没时间对峙下去。

不能在这里消耗了，得保存实力，剩下几万人就是自己的资本，据守商洛，还能自保或发展，再与三千多铁人力拼，恐怕胜了都比不过张献忠，与其自损，不如见好就收，李自成当庭宣布拔营撤退，先撤回商洛根据地再说，这个决定让所有参与这次战斗的诸将欣慰不已，需要休整啊，八万人只剩下五万，赶紧回去吧，远离阎王殿，希望这辈子都不要碰到这些铁人了，只要回到商洛，有城墙保护，终究比用人命去填好太多，赶紧收拾，越快越好，千万不要让那些黑白无常追上来。

李自成的这个决定，导致剩余的三千余重甲骑兵免于覆灭，其实官军陈永福虎大威已经做好了成仁的准备，一千五百多百战老兵死伤，剩余的三千余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李自成发狠象昨天那样全力进攻，今天就是他们的死期，至于每天操练，不过是神兵卫练兵的日常，这些老兵早就习惯了，并非刻意为之，没想到竟吓住了久经沙场的闯王，好在李闯本来就经过湖北数次碰壁，义军战斗力不断下降，实力大不如前，所以下决心撤退，怕的就是官军对疲惫之师前后夹击。

听着夜不收回报的流寇有序撤退的消息，困在营地里得陈永福和虎大威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一种如释大负的感触油然而生，随即后悔不听督师教导的愧疚感生成，失去了近两千精锐中的精锐，这该如何跟孙督师交代？这些可都是督师呕心沥血的宝贝，就这样被自己消耗近一半，不能再逞强了，回去吧，再追下去，必然全军覆灭，自己身死是小，这批孙大人准备用来对付建奴的宝贝葬身在此罪过可就大了。

李自成撤围，开始退向出发地商洛，陈永福和虎大威也开始向后撤退，一场包围和反包围的恶战，以双方都未能完成目标的无奈方式落下帷幕，双方都损失惨重，只有半路和重甲骑兵会合的五千秦军一头雾水，自己还想着上前捡便宜，没成想前面两大总兵退了回来，直到近前，看到所有重甲骑兵盔甲上伤痕累累，几乎人人手捧骨灰坛，才多少有些清楚前面经历了一场大战，陈永福虎大威看到秦军的旗帜，也明白过来，秦军的到来才是自己逃出生天的真正原因，不由得仰天长叹，什么叫骄兵必败，自己就是了，真是无颜面对孙督师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