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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没有接“我的伤早已经好了。”
鹰其丰摇了摇头“不,每十年疼一次的。”
他想起那时候,他蜕落的旧羽毛,刺中了她的身体正面,第二次,则刺中了她的背面,将她刺成了一个刺猬。
那时,她还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还不曾修炼。
他有些不敢知道那时的她,是如何挺过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的了。
萧遥听了,接过鹰其丰递过来的药“看在这药的份上,我将期限减少五十年吧。”
她将鹰其丰镇压一百年,只是为了折辱于他,所以只要镇压了,多少年,其实关系不大。
鹰其丰却摇了摇头“不必,说一百年就是一百年。”
萧遥搞不懂他这是抽的什么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鹰其丰又道“我会让鹰一将我镇压的,到时他办妥了一切,会来告诉你地点的。”
萧遥点点头。
鹰其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即将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萧遥,说道“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他头也不回地远去。
邱师姐正在请教刘姑娘弹奏一个高音,见了这一切,一脸不解地问“那只秃鹰,不仅不讨价还价,反而还不用萧师妹降价,这是在发什么疯?”
刘姑娘笑着看了一眼鹰其丰的背影,说道“也许不是抽风,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些事,过不去心里那一关,还有就是,放不下骄傲。”
邱师姐一脸的不解。
炎炎夏日,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着,榴花开得很绚烂。
刘姑娘看着坐在廊下翻乐曲的萧遥,笑着说道“不必知道那么多,我们吹曲子吧。”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首优美的乐曲解决不了的,若有,那就两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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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觉得眼皮很重,浑身很累,很不愿意醒来,可是身旁的争吵声让她不得不努力睁开双眼。
她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白色的蚊帐顶。
她眨了眨双眼,慢慢侧头,去看身旁的争吵。
争吵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丫鬟,看起来都很是清秀。
此时两个丫鬟脸上都带着怒意,只是其中那个粉衫子的除了愤怒,还有几分不屑。
只听她有些尖刻地道
“我说错什么了?明知大爷不喜欢她,她还凑上来。她是如何嫁进来的,这满府里哪个不晓得?一个跛子,臭不要脸!还说人家季姑娘没资格喜欢大爷,她就有资格了?若非季姑娘救过府里老夫人,老夫人让她住进府里,你主子能借着季姑娘的面子进咱们府里?给她一百年时间,她都没资格进我们尚书府!”
绿衫丫鬟道“你胡说八道!我们萧家祖上也是阔过的,怎么没资格进你们尚书府了?还有,若不是我们夫人心善,季姑娘不是早就饿死就是卖身为奴了,她本就没资格跟我们姑娘比!”
“比什么?比手段如何腌臜么?比谁不是跛子么?”粉衫子丫鬟不屑地道,
“你们这姑娘,才十五岁,心眼就如此多,为了嫁进我们尚书府,还用了那样的手段,简直臭不要脸!知道府里为何从不带她出门么?待客也不叫她么?就是因为带她会给我们尚书府丢脸!她居然还有脸闹!”
绿衫丫鬟显然被这话气坏了,一把跳过去对着粉衫丫鬟的脸上就挠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尚书府很了不起么?早年我们萧家风光时,还是宫里的御医呢!尚书府治病,都得求着我们萧家人!再说了,你家小姐不过是尚书府的表小姐,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们尚书府?我家姑娘才是府里的主子,若真厌恶了你们姑娘,直接把你们姑娘赶出去!”
粉衫丫鬟骤然被挠,顿时尖叫了起来“你放开我,怎么打人了!你和你主子都是野蛮人,是下等人,比我们下人还不如!”旁的都顾不上反驳了。
绿衫丫鬟听她如此说,更生气了,挠得更厉害了“我让你上等人,我让你看看,下等人是怎么打上等人的!”
萧遥的嘴巴张了张,想说话,可是喉咙却干涩得特别厉害,叫出来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还是外头的老妈子以及洒扫丫鬟听到动静进来拉开两人。
两人被拉开,都还是瞪视着彼此,恨不得扑上去,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口肉。
那老妈子眼尖,看到萧遥,便笑道“大少奶奶醒了?”
萧遥见她虽然笑着和自己说话,但是眸子里带着淡淡的鄙夷,便知道,此人也很瞧自己不上的。
绿衫丫鬟听到这话,连忙扑到萧遥身旁“姑娘,你可终于醒了!我早说这府里不安好心,给你请的大夫不管用。”一边说一边去倒温水,递到萧遥嘴边,让萧遥喝水。
萧遥一边喝水一边打量那老妈子,见那老妈子瞬间收起脸上仿佛面具一般的笑容,肃容道
“香草姑娘还是莫要胡说的好,大少奶奶病了,府里该请的大夫都请了。若非大少奶奶那般闹,大爷早就能进一步了,她也能得个诰命,有资格请太医来看。”
绿衫丫鬟将萧遥喝剩的水放桌上,不顾一脸的狼狈,叉腰道“你哄我呢!从前我们老太爷给人治病,哪里需要这许久?分明是你们心里恨我家姑娘,不肯请好大夫!”
老妈子冷着脸“香草姑娘若要再闹,我便告太太去了,后日二少奶奶便要进门,我们府里,万不能落下个苛待少奶奶的名头。”
香草听了这话,有些瑟缩,显然是极怕那太太的。
老妈子这才露了笑脸“好了,莫要再闹了。你们姑娘如今也醒了,想必饿得厉害,你赶紧去大厨房端些吃的过来侍候她用。”
香草得了下台阶,哼哼几声,转向萧遥,语气马上缓和下来“姑娘,你且等着,我去给你端些吃的过来。”
老妈子见香草消停了,遂语气温和地让萧遥好好歇息,又指了个小丫鬟看着萧遥,便打算带着粉衫丫鬟离开。
萧遥喝了水,喉咙不再干涉,当下就道“张嫲嫲,慢着——”
张嫲嫲听了萧遥的话,便停下脚步,眼睛里带了几分不耐烦,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大少奶奶可是有事?”
萧遥看向那个粉衫丫鬟“丫鬟辱骂主子,该如何处置?”
粉衫丫鬟顿时怒了,似乎就要说话回呛,还是被张嫲嫲拉了一下,才忍住没说话的,但是也没忘翻了个白眼。
张嫲嫲问“老奴不知飞雪是如何得罪大少奶奶的,只飞雪先前和香草打起来,怕是气急了,便胡乱骂了起来,想来不是有心针对大少奶奶的。”
萧遥淡淡地问道“第一,府里的规矩,是气急了便可以骂主子么?第二,不知道她在太太和老太太跟前侍候时,可也会这般气急?”
粉衫丫鬟忍无可忍,尖声叫骂起来
“我便是辱骂你了怎地?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哪个牌面上的东西,又做了什么!我们大爷是最年轻的状元郎,也是最年轻的五品京官,你一个跛子,没个出身,却用腌臜手段让我们大爷娶了你,这也就罢了,又闹来闹去,害得我们大爷被言官参了一本,升不上四品。你这样不要脸,骂你怎么了?跛子跛子,不要脸的跛子!”
萧遥想也没想,随手抓起先前喝水的碗,对着粉衫丫鬟的脸就砸了过去。
砰——
碗重重地砸在粉衫丫鬟的额头上,粉衫丫鬟被那冲击力撞得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萧遥淡淡地看着被砸得有些发晕的粉衫丫鬟“你不是想知道,骂我怎么了么?这就是下场。”
原主纵使做错了事,也轮不到她一口一个跛子这样侮辱。
张嫲嫲虽然知道这大少奶奶素来粗鲁,但是也没想到她居然当着她的面便敢砸人,一时惊呆了。
萧遥冷冷地看向她“你,马上去请太太来。今日不分辨个清楚明白,此事我绝不善罢甘休。”
张嫲嫲被萧遥这样的眼神看着,心中一怵。
飞雪被砸了一下,眼冒金星,差点晕了过去,此时终于缓过来了,马上虚弱地道
“张嫲嫲,她既要请太太,你便去请太太罢。咱们府里主子们素来心善,从来不打骂丫头,只她残暴,正是该让太太瞧瞧,她是凶狠的。”
张嫲嫲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飞雪。
这丫头,难不成和表小姐在府里住久了,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平素里掐尖要强就罢了,辱骂主子之后还敢去找太太评理,她疯了吗?
这事是能说出去的么?府里规矩严苛,即使大少奶奶不受待见,反而招致府里主子一致的厌恶,可就冲着飞雪刚才那些话,主子们肯定还是治飞雪的罪!
府里平时不好太过管束表姑娘屋子里的事,可不代表飞雪在府里有特权。
真的告了太太,不仅飞雪倒霉,她这个在场的,也跟着吃挂落。
张嫲嫲暗怪自己刚才为了出一口气,故意放任飞雪辱骂萧遥,累得如今进退两难。
萧遥冷冷地看着张嫲嫲“怎么,是我使不动你了么?”
张嫲嫲迟疑着,脸上赔笑道“大少奶奶说的是哪里话。只是二少奶奶后日便要进门了,府里忙得很,太太怕刚忙完正歇下呢。”
萧遥道“太太不得空,便找老太太罢。”
张嫲嫲见萧遥如此不依不饶,心里头也有些火气,这也太不会办事了。
只是,作为下人,她还真是理亏的。
这时飞雪捂住发晕的脑袋,再次说话了“张嫲嫲,她既要你去,你便去罢。放心,府里断不会帮着她的。我曾听到老太太屋子里一位姐姐说,等二少奶奶进门了,府里就休了大少奶奶。”
萧遥听了这话一怔。
张嫲嫲吃了一惊,忙问“当真?”
飞雪想点头,可是稍微一动就觉得脑袋发晕,还想吐,忙捂住脑袋,说道“千真万确。据说前几日这跛子不知怎么惹怒了大爷,大爷受不住,亲自去跟老太太说要休妻的。”
张嫲嫲听了这话,轻声呵斥道“好了,这些话可不是我们奴才可以乱说的,以后万不可再说了。”又对萧遥道,“大少奶奶且等,我这便去回太太或是老太太去。”
萧遥看着张嫲嫲表面一脸恭顺地离开,陷入了沉思。
飞雪捂住脑袋坐在地上,看着陷入沉思的萧遥,“呸”了一下,道
“怎么,知道害怕了么?可惜你害怕也没用了。你不是讨厌人叫你跛子么?等你被休出府,我叫人把你另一只脚也弄跛,好叫你左右脚一起跛。”
萧遥抬眸,冷冷地看着这嘴巴恶毒心肠也恶毒的丫鬟,没有说话。
对这种欠收拾的人,废话是没意思的,直接上手打才有意思。
可是这丫鬟刚才被砸了一下子,额头高高地肿了起来,她若再下手没准会把人打死,所以还是要克制一下的。
想到这里,淡淡地道“滚出去。”
她知道,张嫲嫲得知她即将被休弃出府,是不可能将真相回太太了。
张嫲嫲最有可能做的,就是随意捏造谎话瞒住太太,甚至,有可能说她残暴,上手打伤了飞雪,到时再让额头高高肿起的飞雪去太太屋里走一趟,定能让太太更厌恶她。
所以飞雪,应该也不用被罚了。
飞雪原还不想走的,可是听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着挺像香草那个粗鲁丫鬟,忙扶着墙站起来,踉跄着身体往外走。
出了门,她马上让洒扫丫鬟扶自己回去。
外头的洒扫丫鬟都能听到里头的争执,知道萧遥这个大少奶奶马上便要滚出府了,心里便不再把萧遥当回事,也不怕得罪了萧遥,马上热情地扶飞雪回去,嘴里一口一个“飞雪姐姐”地叫着。
香草正提着食盒快步进来,还没见到人便听到自己院子里的丫头亲热地喊“飞雪姐姐”,顿时怒了,大声喝道“你再叫一声飞雪姐姐,便滚出我们院子。”
两个扶着飞雪的丫鬟听了,马上反驳“我们就叫怎地了?你不让我们待这院里,我们还不想待着呢。若非太太分过来,你当我们想过来的?”
说完不理目瞪口呆的香草,亲亲热热地扶着飞雪走了。
香草很生气,气完之后想起刚才看到的,连忙小跑着绕到飞雪跟前,当看到飞雪肿起的额头,顿时哈哈带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额头肿得比鸡蛋还高,可丑死了,这不就是寿星公的额头嘛。”
飞雪原本就又痛又晕,再被香草骂丑,顿时气坏了,马上回击“你且得意,等二少奶奶进门了,你便和你主子一块儿被扫地出门罢。便是有季姑娘求情,大爷也不会再容忍你们的。”
香草马上收起笑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飞雪哼了哼,看了一眼香草阴沉的脸色,志得意满地让两个洒扫丫鬟扶自己离开。
香草越想越觉得不妥,马上提着食盒飞跑着进屋,问闭目养神的萧遥“姑娘,你听到飞雪刚才说的话了么?她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要被扫地出门了?”
萧遥累极,在飞雪离开后,便闭目养神,顺便整理脑海里的记忆,听到这话便睁开双眼,道“飞雪的意思是,我们很快要离开这尚书府了。”
香草忙追问“为什么?”
萧遥有些头疼地道“我得罪了大爷,大爷要休了我。”
这是她刚才整理记忆整理出来的。
而且,她深信会被休。
原主的夫君韩半阙,也就是这尚书府的大爷,有个青梅竹马,两人彼此有情,但很不幸,青梅进了宫,成为了宫妃。
都说少年时的爱恋最美好,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韩半阙对青梅的感情便是如此,在青梅进宫之后,他心中念念不忘,画了许多青梅的画像,放在书房里,日夜相对。
原主是在一次宴会中,故意在韩半阙平日里休息的房间更衣,让韩半阙撞见,随后又借着祖上曾经帮过韩家的恩情,强迫韩半阙娶她的。
事实上,韩半阙半分不喜欢她,即便娶了她,也没打算和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原主因为脚跛了,自小就十分自卑,一直认为,自己那么美,韩半阙不喜欢她,不和她圆房,是因为自己脚跛了,因此整日地闹,希望通过闹腾证明韩半阙是在乎她的。
可惜她搞错了,对男人来说,心爱的女子闹腾才值得怜惜和心疼,不喜欢的,闹腾起来,心烦又没素质的只想打人,有素质的,会越加厌恶,随后眼不见为净。
韩半阙就属于后者,若非必要绝不见原主,即使见了也是有问必答,绝对不会多话,更不要说有一句关心的话语了。
原主为此更加沮丧了,闹得就更起劲了。
事情便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一个使劲地闹,希望对方在意,另一个心中厌恶,越发懒得理会。
有一次尚书府来了宾客,原主闹了起来,亲自将把柄送到韩半阙的政敌手上,让政敌的人参了韩半阙一本,本来有望升迁的韩半阙失去了升迁的机会。
即使如此,韩半阙还是忍了。
不过,府里的主子们却因为这事,恨极了原主。
然而原主却没有就此罢休,她越发闹起来,大有韩半阙不喜欢她,她就要继续闹下去的意思。
而且,她迫切希望圆房,生下孩子,坐稳尚书府大少奶奶的位置,因此趁着一家到郊外小住时,给自己和韩半阙下了一种让人兴奋的药,希望能成就好事。
可是结果出人意料之外,韩半阙识破了,又惊又怒地离开了。
本来,他离开了就离开了,最多就是原主谋划失败。
然而命运却和原主开了个玩笑,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男子,居然闯了进来,和中了药的原主成就了好事!
这事原主本来不知道的,因为当时屋里黑漆漆的,瞧不见人的脸。
可是在完事之后,那男子塞给她一块玉佩,道“我中了药,要了你的身子是万不得已,你拿着这玉佩,可去大通票庄领五万两银票。若不要银票,可拿着玉佩去大通票庄,自会有人安排你下半生的生活。”
当时原主的感觉,那是山崩地裂!
然而这还是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在男子刚离去,原主衣服还没有穿好,韩半阙回来了!
萧遥整理原主的记忆时,甚至阴谋论地认为,那不知名男子是韩半阙安排的,不然断然不会这么巧!
当时韩半阙拿着一根蜡烛回来,嘴上道“为了避免祖母问起,也为了让你在下人跟前有些体面,我在房中休息——”
他说了半句,忽然便陷入了沉默之中,旋即用异常危险的声音问道“你做了什么?是哪个男人?”
萧遥如今还能从原主的脑海里看出韩半阙的表情有多恶心和暴怒,他露出几欲作呕的表情,又问了一遍“你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了?”
原主当时衣衫不整,再被这样追问,几乎五雷轰动,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
韩半阙很快冷静下来,一边快步离开房间,一边说道“你自己整理一下,我今晚去书房。”走到门口又站住了,转回来,压低声音,冷冷地道,
“我不管你找的是什么人,若叫我知道,露出了半点风声,或是你肚子里有了孩儿,莫怪我不客气。”
原主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韩半阙说完便离去,想解释,却一句话都解释不了。
直到夜风吹来有些凉,她才回神,整理狼藉的自己以及床铺,心中绝望,一边哭一边将那块玉佩砸成了碎片,还不住凶狠地骂着。
经过这件事,韩半阙对原主更疏离了,而且疏离得很是心安理得。
原主呢,见好几天了,韩半阙似乎不打算找自己算账,一颗心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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