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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零点了,陈寅还是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王满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刻都坐不住的在门外来回走动。
“满子,你走路能轻点吗,声音听着上火。”宿舍里有人不耐烦。
王满“靠”了一声,离远点继续在热锅上翻滚,他把手指甲啃得坑坑洼洼,寅叔不是说不去的吗,怎么又去了。
见个前女友,搞这么晚,难道是旧情复燃?
要真是这样,他肯定是祝福的,但他觉得两人不合适。
寅叔追车追得那么惨,在感情里的地位太低了。
王满拨号码,依旧关机,他去找老乡,想让对方陪他去步行街找人。
老乡说他有病:“寅叔三十多了,不是三岁,他出个门能有啥事,你当他的一身腱子肉是摆设啊?!工地上掰手腕就没人掰得过他,那么大力气,你是不是热昏头忘了他还练过拳击,手上是有真功夫的,除非他自愿,不然是不可能吃亏的好吧!”
王满被喷了一脸口水,他擦擦脸:“寅叔会拳击不是吹逼吗,你说的。”
老乡语塞。
“现在又说他真会了。”王满嘴一句见好就收,挎着脸拽手机上的小狐狸挂件,“他的电话一直关机。”
“要么是没电了,要么是出故障了。”老乡抹了把脖子沟里的汗,“他那手机不是总黑屏关机吗,离废品不远了还不换。”
王满一副才想起来的表情。
老乡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他:“哥们,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把大家堆在水池里的衣服洗了。”
王满:“……”
他游魂似的飘出去,蹲在沙石边吹风,寅叔是挺强的,纯粹是他个人爱一惊一乍。
后半夜有点凉,王满犯困的躺在沙石堆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蹦起来:“谁!”
四周没人,就他自己。
是老鼠路过的时候,在他腿上绊了一下。
王满一看手机,好家伙,都凌晨两点出头了,他用手背蹭掉脸上的口水跟沙子,撒腿跑进宿舍就是一嗓子:“寅……”
“没回!”没吵醒的工友嚷。
王满在门边懵了会,碎碎念着“报警”“去派出所”“时间没到怎么办”,他转身撞到门上,晕乎乎的攥着手机往外走,在拐角处看见了一个黑影。
“前面是哪个?”王满没贸然过去,“出个声。”
黑影靠着垃圾桶,没反应。
“寅叔?”王满挪近两步,不确定地喊。
黑影咳了几声,他像是才恢复意识,发出的声音浑浊模糊。
王满确认出来了,立即冲了上去。
拐角黑漆漆的,王满想起自己的手机上有手电筒,他赶紧找出来,打开。
陈寅伸手挡眼睛。
王满看到他手臂上的一大片淤血,吓傻了。
陈寅放下手,露出青紫渗血的颧骨,他问王满:“手机多少钱买的?”
“六百多。”王满下意识回。
“不错啊看着。”陈寅说,“功能都摸索清楚了吗?”
“差不多都……”王满清醒过来,他举着手机的手发抖,“寅叔,谁打你了?”
“不叫打,只是干了场架。”陈寅搓了搓被冷汗打湿的脸,那几个穿名牌的富家少爷把他拖到巷子里,叫其中一个小个子玩他,小个子还没靠近吐了,说自己没碰过又丑又老的男人,真的做不来。
几个少爷笑骂了几句就开黄腔,他们什么都玩过,男女不忌,弄这一出只是想讨好方泊屿。
事还没完,他们把陈寅揍了一顿,让小个子拿打火机烧他的头发,期间他都有知觉,只是没有一丝反抗的意念。
等那种说不出的,心死的感觉褪去了,他才重新活了过来。
陈寅的眼前浮现少年在会所外面看他的那一眼,耳边同时响起粗重的喘息,伴随恨不得把他吞下去的吻,几种感受一起出现,让他分不清真假虚实。
王满见寅叔脸色苍白,嘴唇抖动,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楚,他心里后悔得不行,不该说车的事,不说就好了。
陈寅咽下嘴里的血水,咬破的舌头嘶嘶发疼:“满子,你去宿舍给我拿个剃头刀。”
王满看看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往宿舍跑。
拐角静得很,陈寅用双手梳理半长不短的头发,湿乎乎的都是汗,他平时每天都洗头,还是免不了藏泥跟灰,再加上头皮容易出汗,就显得邋遢。
现在被烧焦了很多。
身上脸上的伤好忽悠,头发这块不容易堵工友们八卦的嘴跟脑补。
王满拿了剃头刀过来,陈寅就把头发剃掉了,不多时,他放下剃头刀,摸了把新鲜出炉的寸头。
这发型衬得他精神,年轻多了。
王满举手机这照照那照照,有点不敢置信:“寅叔,你头发一剪,有点清秀诶,鼻子跟嘴巴都像小姑娘……寅叔你等等我,你还没说跟谁干的架呢!”
“酒鬼。”陈寅一条腿伤了走路不太自然,声音被风带起的灰尘掩盖。
周五下雨,停工了。
陈寅去庙里找大师算卦。
大师问他求什么,他第一反应是:“我不是求姻缘。”
接着他跟大师四目相对,不由自主的改了口:“姻缘,就求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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