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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竹直觉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对软绵绵的阮扶雪根本无能为力,这女人就是他的克星!
祁竹留了再留,可到底不能把阮扶雪留下,还是送她上了车,让她回家去。
到了阮府门口,下了车,跨过门槛,阮扶雪心底竟然升起宛如逃出生天的感觉。
她在袖子下面攥紧帕子,心里又委屈又难过。
她能去找伯父母吗?不能,就是伯父母把她送到祁竹身边的;那她该去找霍家的婆婆吗?但祁竹不要脸一点,让婆婆知道她在孝期内失贞,婆婆和大姑一定会觉得她是个不知廉耻的人!
那她出家去做道姑做尼姑呢?可祁竹敢在寺庙后山要了她,她出家了祁竹难道就不敢来抓她了?而且,她已经被祁竹逼迫过了,佛祖又怎会容忍她这样亵渎佛门圣地的人?
这世间之大,为什么没有一个庇佑她的地方呢?
阮扶雪神情恍惚、无声无息地回了院子,她本来在阮家就很安静,出嫁前安静,出嫁后更安静,又是个病秧子,说她去庄子休养,旁人也懒得怀疑。
没人跟阮扶雪说,她迷迷糊糊的,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被放回来了。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几日没人住,好像更冷了,寒意像是能透过鞋底刺进骨髓,如踏进坟墓里一般。
阮扶雪孤零零地被扔在这儿。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压到了死路,反而生起一丝强烈的求生欲,她不想死,她还是想要一条活路。
明明当年她爹娘都去世时,身边只有个一个仆人一个丫头,她也敢上京投奔伯父母的。
只是暂且还是想不到该怎么办,正在她焦躁不安的下午,门房那边过来禀告。
道是她的小舅舅上门来探望她。
小舅舅?小舅舅来了?
阮扶雪不由地惊喜。
她衣裳都没换,亟不可待地去花厅见小舅舅。
许月晖才坐下,连茶都还没上,阮扶雪就出现了。
他先是看到屏风之后一寸蜀锦裙袂,然后美人儿莲步而出。
许月晖是做生意的,最懂各地货品,这块蜀锦看着是最上等的,有价无市,等闲人都买不到,却随意地穿在阮扶雪的身上,再看阮扶雪的头面、手钏皆是金银珠宝。
他在心底隐隐松了口气,心想,倒是他多疑了,阮家虽然官威大,但看来待这个出嫁又守寡的阮家女还算不错。
阮扶雪见到舅舅,眼眶一红,快步走近:“小舅舅。”
许月晖微微一笑,颔首示意:“雪姐儿。”
阮扶雪虽出嫁多年,小舅舅还是爱叫她未出阁的名字,就像是一直把这个外甥女儿当成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姑娘。
阮扶雪请他落座:“舅舅快坐下,我叫人奉些茶点过来。舅舅你怎么来了?”
许月晖柔声道:“我这不是做生意路过吗?就想着顺便来看看你过得如何,你寡妇失业,只怕你受苦。”
难得有人关心自己,阮扶雪好生感动,她冒出个荒谬的想法,如果她去外祖家那边守寡,舅舅会不会护着她呢?祁竹在北边,外祖家在南边,祁竹有家国大事绊身,等闲可没办法跑那里去找她……
想了想,她又放弃,阮家有在朝为官的人都不能防得了祁竹报复,更何况区区商户。
她可真是个扫把星,尽给人招惹霉运。阮扶雪在心底骂自己,心事烦扰,爬上她的眼角眉梢。
许月晖看出来了:“怎么了?有难事?倘若舅舅能帮到忙,尽管与舅舅说。”
阮扶雪憋了憋,道:“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去守寡……”
许月晖笑了:“守什么寡?”
“我都知道了。”许月晖带着几分了悟,压低声音,与她悄悄地说。
阮扶雪听见小舅舅如此冷不丁地说,她抬起头。知道?知道什么了?
许月晖的笑意显是乐见其成,道:“雪姐儿,你跟舅舅说就是了,舅舅又不是那等不许一女二嫁的老古板。祁竹昨日已来找过我,将你们之间的事都与我说了。”
“他是个好男儿,我在外面听说京中女儿都想嫁他,他却一心只想要你。”
什么?舅舅已经知道了吗?
舅舅明明知道祁竹是怎么对她的,还赞成把她送给祁竹吗?
被小舅舅欣喜不已的笑容照着,阮扶雪却觉得一颗心直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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