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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说:“怎么好意思开口问。”
他笑,将烟盒和火柴盒丢到枕头边:“我看差不多了。”
这还能看的?她腹诽。
谢骛清这回把军裤也脱了,丢在床边的椅子上:“就算之前没有,今夜也差不多。”
……
她想到六国饭店的舞厅,两人交换完对戒后,恭喜两人的一批批军官,那些他昔日的学生面对他,不管军衔多高,都有着对恩师的敬重。偏这个被人敬重的谢教员,在这黄花梨木的床榻上极不检点。
这天夜里,谢骛清几次离开床榻,其中一次出去看最新的电报,安排即将到来的南下行程。最后一次他上了床榻,她熟睡了,被他横抱起,在颠簸里醒来。
横抱她的男人,把她放到外间的卧榻上。
“好好床不睡。”她搂他的脖子。
“这里有海棠,”他耳语,“你睡醒了,能看见。”
她笑着,窝到他怀里睡了。
六国饭店的事很快传开,说是谢骛清将军为讨何未欢心,办了一场订婚宴。何家二小姐从少年时订婚数次,每每无疾而终,众人见怪不怪。
“倒是赶上一个时间了,”七姑姑把一份《申报》翻开,“召应恪和至臻刚登报离婚。”
第三页的一个边角的位置,刊登着一则离婚启示:召应恪、召何氏(即何至臻)因双方意见不洽,自愿离婚,永远脱离夫妻关系。特此登报声明。
“至臻跟一个东北军的人同居有两年了,”七姑姑说,“一直在天津,召应恪在南京,说是前两天才约见了一面,当日登报离婚的。”
召应恪从北洋政府倒台后,就直接去了南京担任要职。
一心治学的召家,出了个弃文从政走仕途的大公子,从昔日京城到如今的南京,竟是越走越顺。去年召应恪回京,穿着中将制服,身边前呼后拥的北平官员有十几个。
他下榻北京饭店,那晚接风洗尘的酒会上,何未也在。有不知两人过去的新调任的官员,竟主动为他们引荐:“召委员,这位是何家航运的主人,何二小姐。”
两人对视,都笑了。
那官员身旁的秘书忙耳语,道出两人过去的姻缘,官员嘴里讷讷着,只怨自家多话。
当晚召应恪是贵客,往来引荐者无数,何未没同他说两句话,他便被接走,去了另一处接风洗尘的酒会。
其后一日,召应恪的秘书递了名片到船运公司,邀她同游故宫博物院。
当年被何未和谢骛清一同救出租界,送上出海游轮的召家小公子召应升,自大哥从政后,就重获自由身,不久归国,受聘于博物院,清点、管理清朝皇帝留下来的文物。
那天召应恪请她去,何未在故宫博物院的大门外,见到召应升时,召应升一个大男人对着何未失了语,半晌才道:“我从回北平,一直不敢见你。当初……实在抱歉。”
召应恪适时打破弟弟的窘迫,让他带两人逛一逛博物院。
召应升走在大小展柜前,情不自禁说了许多的话:“逊清皇帝搬走后,日本人在《顺天时报》上发文章,要我们把故宫交给他们管理,说我们政局混沌,应‘由最近之日本民族代为尽保管责任’。我就是看到这篇文章,气得睡不着,坐船回国的。从一开始筹备登记造册开始,做到了现在,薪水不多,胜在做的事有价值。”
这个老同学已忘了在宫内被老太监折磨的往事,看着展柜上的宝贝,视若珍宝:“说起我们故宫的理事们也都是风骨卓然,有个大理事叫庄蕴宽,真是硬骨头,我们一度开不出薪水,他当时都不求北洋政府,用个人名义向银行贷款,给大家发了工资。”
就是有这些人,在军阀混战时,保住了故宫。
那天,他们三人在馆内留到四点,沿着宫道至太和殿前。
召应升没忍住,轻声问:“谢将军有消息了吗?”
她被问得愣住,轻摇头。
等他们一行人离开故宫,她和召应恪坐在轿车后排座椅上,召应恪才低声对她说:“谢骛清身份过于特殊,连我这里都没有他的消息。”
当时她想问,你说,他还活着吗?
后来想想,没开口。一定还活着,她有感觉。
……
何未从往事中抽离,看着桌上的《申报》。
“我倒是对你和召应恪的事,始终想不明白,”七姑姑笑着说,“照理说,青梅竹马,又志趣相投,该顺着婚约成亲的。”
或许,老天安排她退婚,就是为了认识谢骛清。
“行程定在哪日了?”七姑姑问。
“今夜,他先走,”何未说,“白将军的那批东西我不放心,须亲自盯着装货,送出北平。我们约了十日后天津利顺德见。”
“自此后,你就要体会到什么是背井离乡了。”七姑姑开她玩笑。
“不管走到哪儿,我心里还装着白塔,装着紫禁城,还有三山五园,”她笑,“还有姑姑。”
何未返回百花深处的院子。
院门外的小胡同里,灯火依旧,家家热闹。
院门内,堆满了木箱子,其中半数是军官们的发电机和发报机等公务用品,余下的是这小院子里的杂物,不少来自于谢骛清的叔叔婶婶。
她进了院子,见老伯对着院子里的大水缸抹眼泪,他年纪太大了,想着谢骛清这一别,怕今生再难见,心里挂念,嘴上说不出,拍拍水缸的缸沿,将水震得晃了出来。
何未没打扰老人,绕过箱子,还有收拾东西的军官们,进了正房。
斯年正垫着脚,摘下相片墙上的那张合照:“这张是谁?”
谢骛清跨坐在一个凳子上,把刚摘取的相片裹上棕红色的布:“斯年的叔公。”
叔公。
小女孩子捧着相片框,瞧了又瞧,抬头再看心里的爸爸,不知想到何处,抿着嘴角笑了。小娃娃已忘了两岁前的香港生活,南下之行,于小孩子而言,更像是奔赴父亲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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