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节 京师（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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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三娘收拾停当，指指路旁一处野开阔的高坡，向老冯招招手，说道：“冯叔，你将那贼汉带上高坡来，给我们做眼。”</p>

说完，先自爬了上去，隐在一块生有草丛的大石之后。</p>

老冯和一个趟子手将那大汉拖上坡来，几个人隐在石头后面，老冯用力掐住那汉子脖子，将他按到在地，恶狠狠的道：“你这泼贼要是晓事，将你那伙伴当的窝藏处明白指出，便饶你性命。老爷一双神水眼照得通明，休想使计赚我，若是敢信口胡言，我那里手段甚多，只一样样的都要着落在你身上，叫你知道老爷就是当今的五圣、现世的阎王。”</p>

那大汉捂着染血的裤裆，疼的浑身哆嗦，他早被老冯唬得散了魂魄，不敢叫嚷，只是嘬着一副苦脸，和廖三娘、老冯一同趴在石头旁，扒开草丛，从枝叶间探出头来张望。</p>

那汉子往拐弯处的前面一段道路指了指，道：“因有岔路，我那伴当往来传报，最后走时，听他说道，我家头领在那处道上埋伏，好要打劫老爷们，只是不知究竟藏在哪段程路，小人老实说了，万万不敢瞒哄老爷。”</p>

廖三娘趴在一旁仔细听着，此时从旁问道：“你们从哪厢过来？”</p>

汉子回道：“和老爷们同向，只是先了一步。小底等闲常里并不在此周边作案，这次犯呆，不合招惹了老爷。”</p>

廖三娘点点头，又问道：“你等惯常走大路还是小路？这条道路往来可繁密吗？”</p>

汉子道：“这却不定，数十人持刀枪结伙行路，实是惹眼，可若是分开行路，又难以提调、聚拢，总是误了时候，做不成事。路上无人时便走大路，路上人多时避开走小路，遇到人少的，便伙劫了去。这路不是商道，有时几日也不见个客人。”</p>

廖三娘点点头，对这种情况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对于没什么组织意识和时间观念的大明逃兵、强盗来说，那近乎于无的军纪，让他们一旦解散，就很难再次及时的集结，有的人还可能一去不归。</p>

廖三娘又问几句，用铅笔头记在随身便签本上，见汉子再说不出什么，方才点头示意老冯将汉子带了下去。</p>

待其他人退下，廖三娘手搭凉棚，对敌人埋伏的林区仔细观察，心中已有计较。</p>

这条道路两旁林木参差，只利躲藏，不利行路，为保证行进速度，贼人尽量多走官道，少走野地。</p>

若从大路接近，敌暗我明，贸然前出，很可能自己暴露，敌在眼前，无异以羊投虎。</p>

廖三娘心中筹划，准备路弯处钻入丛林，借助植被掩护，可从侧后迂回隐蔽接敌。</p>

京师站多年来在京城内外进行“测绘”，绘制地图。虽然说不上有多详尽，但是城内城外的大部分地区的简略地图都已具备。丘陵、道路、村落、寺庙、河流、水井、大型的坟茔这些重要地标都标记的清楚。给他们的野外寻踪带来了极大的便利。</p>

定下出发位置和行进路线，廖三娘随手在地图上画上几笔，用来辅助记忆。</p>

廖三娘从高坡下来，寻到刘畅、赵良简，对他们交代道：“赵师兄，我去后一支烟工夫，你们便起程，押车徐行，走到路中，停待车马，大声诈喝，一如先前商量。”</p>

赵良简点头称是，叮嘱道：“三娘子若心中无底，或寻不到贼人，便退了回来，不可轻身犯险。”</p>

廖三娘笑道：“这个自然，我不是初出道的雏儿，江湖把势，善战者不羞走，留得青山在，岂会做那等斗气逞强之事。”</p>

刘畅话少，只在旁抱拳道：“小心。”</p>

几人计议已定，廖三娘领了小八子，下去道路。</p>

二人沿着道路来到路弯处，这段路长时无人休整，路面坑洼，路上踪迹杂乱，有车辙、有蹄印、有足迹。</p>

廖三娘在路肩下缓步向前，目光在地面和道路前方不住切换。</p>

突然廖三娘脚步一顿，蹲下了身子。</p>

身后数步的小八子见廖三娘停下，也立刻蹲了下来，手中扣紧弹弓，警惕的环视四周。</p>

路面上的踪迹错综，许多痕迹残缺不齐，但路面正中一片乱迹还是立刻吸引了廖三娘的注意。</p>

那片痕迹混连成一片，杂乱无章，只可依稀能辨出些零乱的线条。</p>

廖三娘伏下身子，从一片狼藉中辨认出一道相对完整的半弧，她用手比了下，断定那是半个八搭麻鞋的脚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