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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同大顺军照面,便已经扔进去了将近两千号人马。这个本钱下的不可谓不重了。但是,要是自己就这么掉头回去,姑且不说曹贝勒、豫亲王王爷会不会行军法杀了自己,单单就说这笔本钱,自己就折不起!
“娘的!给咱老子冲上去!杀流贼!”
“不能就让兄弟们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杀!”
两轮箭雨后,清军官兵在王总兵的指挥下,或是将阵亡袍泽的尸体堆垒起来,修成临时的炮位,把自己携带的各色小炮架设起来,同山坡上的顺军火炮进行对射,轰击胸墙。或是干脆就将那些尸竖起,用袍泽们尚有余温的身体来为自己遮挡箭矢炮子!
“杀鞑子!”
一阵阵呐喊,从壕沟里、胸墙后面地裂天崩一般爆而出,顺军将士们呐喊着,各举刀枪,冲了出来。转眼间,顺军、清军两股洪流便撞击在一处。无数的血肉、残肢断骨,便是这两股洪流相撞产生的浪花,纷杂的刀枪撞击声,令人牙酸齿冷的惨叫声呻吟声,就是撞击产生的巨大声浪!
呼吸之间,战场便成为了修罗场。
山坡上顺军弓箭手,不停的从胸墙后面轮番起身,向山坡上猫着腰冲上来的清军后队抛射着箭矢,压制着清军的冲锋队伍,为自己的兄弟们提供有力的支持。短短的一通鼓未曾敲完,山上的顺军弓手们便各自射了四五只箭,在距离土墙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之内,白色的箭羽触目皆是,如同平地生出的许多芦苇一般,箭羽下面大多是呻吟不断血流不止的清军士兵。
而肉搏拼杀的双方士兵,伤亡更是惨重。
双方的人流撞击在一起捉对厮杀。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王总兵也是在自己的亲兵护卫下,卷入了厮杀的人潮之中。他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用手中的呲铁钢宝剑砍倒了几个顺军,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亲兵护卫们被顺军用各色兵器放倒了多少,他自己身上也被顺军的刀枪留下了几个巨大的创口。什么攻破潼关放假三天,什么关中田地任凭你去跑马圈占,这些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脑子里残余的意识就是紧紧握着手中宝剑的剑柄,不停的劈砍刺杀,同顺军拼死搏战在一起,把所有的郁闷之气都投在了战场之上。
正杀得性起,耳边却听得一声惊呼,那是他身边亲兵头目的喊叫声,低下头惊讶的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胸前的胸甲缝隙之中不断有鲜血涌出,出现胸甲下面的甲胄上。再望去,却是在右胸下面赫然一个巨大的孔洞出现。不远处,一个手中擎着一杆短柄丧门抢的顺军枪手欢声叫道:“我干翻了一个鞑子大官!”话音未落,便被王总兵的几名亲兵扑上去刀枪齐下,砍成了肉泥一样。
王总兵却顾不得这些了,他右手一松,手中的宝剑随之落在地上,整个身体也顺势倒了下去,在身体与地上由鲜血、体液混合而成的泥浆接触时。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死亡吗?我这就死了吗?”
“鞑子垮了!鞑子垮了!”
王总兵的死,无疑是给在场的清军士气最大的打击。开战以来,虽然军官随时都有可能阵亡,但是在刚刚开始搏杀便折损了一名总兵,这无疑是给进攻的清军士气最严重的打击。
于是,有人害怕豫亲王颁布的连坐法,拼死向前厮杀。有人却是新生胆怯,四下里到处张望,更有人索性再度施展了变色龙的看家本事,战场上反水,对友军挥起刀枪,宣布自己反正,重新回到了大顺军的怀抱之中。总之,王总兵的这镇人马,已经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在顺军的强有力的反击压力下。开始步步后退。
顺军却是士气更加高涨。在一名果毅将军的指挥下,百十个顺军士兵手脚麻利的将王总兵的亲兵杀散,抢过他的尸和认旗,在人群之中立起。
“咱们斩了鞑子的先锋!”
那个果毅将军命几名长枪兵将王总兵的尸用长枪挑起来,亲自挥动着缴获来的王总兵的认旗,斩将夺旗,这历来都是军中大功,他不由得有些得意:“弟兄们,儿郎们!鞑子的先锋已经被咱们斩了,杀鞑子,立功劳!”
“杀鞑子!立功劳!”
顺军官兵们见状,士气更是大振,官兵们几乎同时大声叫喊着:“杀啊!”他们早已经现,这拨冲上来的清军,那是如假包换的西贝货。都是些原先的明军官兵,投降了清军之后剃了头而已。盔甲刀枪旗号都不曾更换,便狐假虎威的冒充起辫子兵来。小样的,你以为你穿了马甲老子就不认识你们了?在这些农民军基本盘的大顺军眼里,何时正眼看过这些前明军官兵?
经过短暂的肉搏战之后,王总兵这支部队残余的官兵再度抛弃了三四百具尸体开始向后狂奔。他们这一退,带动的潼关城楼方向那位还在苦苦支撑的胡总兵部队也是军心大乱,饶是为的胡总兵亲手连连挥刀砍死了三四个逃跑的军官、士兵也是无济于事,更是被败兵卷着向远望沟沟口方向狂奔而去!
而在沟口等候他们的,则是脸色铁青,满脸都是杀气的孙思克。
“这群奴才,临阵脱逃,全数斩了!”
孙思克冷冰冰的布了命令,仿佛要处死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猪羊一般。
“孙将军!且慢动手!还是让某家死在阵前吧!那样,胡某的妻儿家小还能保全!”
胡总兵也是见机得快,急忙大声呼喊。清军军纪严苛,凡是被执行了军法的官兵,留在后方的家眷,下场也是极为凄惨。家眷被扣留为人质,这也是投降的明军为何一夜之间便战斗力爆棚的原因之一。至于说家眷会是神马下场,大家去看看苏州织造李家和江南织造曹家两家被抄家之后,女眷的下场就知道了。拉到外面卖!
都说朱棣对付铁铉、齐泰、黄子澄等人的家中女眷处置极为残忍,往教坊司充作娼妓。什么“着锦衣卫吩咐上元县抬去门外,着狗吃了,钦此!”
在《南京法司所记》中有这样的两则记录:“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曰,教坊司于右顺门口奏:齐泰姊及外甥媳妇,又黄子澄妹四个妇人,每一曰一夜,二十馀条汉子看守着,年少的都有身孕,除生子令做小龟子,又有三岁女子,奏请圣旨。奉钦依:由他。不的到长大便是个淫贱材儿!”“铁铉妻杨氏年三十五,送教坊司;茅大芳妻张氏年五十六,送教坊司。张氏病故,教坊司安政于奉天门奏。奉圣旨:吩咐上元县抬出门去,着狗吃了。钦此。”
于是,这位朱棣四爷在文人们的笔下,被无数次的描绘成了暴君刽子手变态等诸多形象。活该!谁让你不尊重咱们读书人?谁让你不知道礼贤下士?谁让你不能容忍咱们指着鼻子骂你?这种行为,就连著名的那位浙江周树的人文章里都有描写。
在他的《病后杂谈》里介绍说:“那时的教坊是怎样的处所?罪人的妻女在那里是并非静候嫖客的,据永乐定法,还要他们‘转营’,这就是每座兵营里都去几天,目的是在使她们为多数男性所凌辱,生出‘小龟子’和‘淫贱材儿’来。”
可是,别忘了,朱棣也是几次都差点死在这几个人的谋划之下,这样的处置手段,不过是一种报复罢了。试问,如果朱棣死在了他们的权谋手段之下,就像其他几位被削了藩的亲王一样,他们会怎么办?可是,雍正四爷对曹家和李家的手段,那就说不得了。似乎并没有见到太多的文字来谩骂。
而且,按照雍正四爷的处理,对曹家李家等家族,不过是追缴你们亏空的国库银两罢了!也就是那句话,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就这样,曹大才子还抱怨了三百年。当真要是让他享受到了朱四爷的手段,只怕他这个黑胖子,就要变成瘦子了。(诶!不厚道的作者又要脑洞自行补给了,不是说“举家食粥酒常赊”嘛?咋还能是个黑胖子体型?这要当真还是像在南京时过得那种二十几只鸡来调味一道茄子,一个鹌鹑蛋一两银子的生活,咱们的曹大才子是不是可以去参加倭国的相扑运动了?而且直接就是进入横纲级别的?)
明史和各种笔记记载,靖难之役,朱棣即位后,杀戮、清洗用了十一年的时间,第一批榜示的“奸臣”有四十四人,方孝孺一案即杀死八百七十三人,胡闰一案弃市二百一十七人,坐累死者数千人,被籍没者数百家。所谓“籍没”,其实按现代说法是,开除国籍,不再享受大明朝公民待遇成了贱籍。说白了就是不能科举了,而且贱籍从良三代不能科举。这是规矩。
而贱籍有贱籍的行当,分别是仆,隶,皂,娼,伶,奴。都是官府的。还不是私人的。这些都是什么职业呢?官府给官员配备的长随。就是仆,那国家俸禄,给官员服务。细分可以分为轿夫,伴当,长随,常侍,伙夫,粗使仆妇等。官员荣归,或者获罪他们也就回到当地衙门等待差遣。这些人也就是小时候宣传的官员们狗腿子。在我们受欺压的劳动人民面前这是个很有前途职业。
所以,文人们把佃户媳妇弄到家里来吃奶,享受佃户女儿的初夜权,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风雅之事。一旦这样的事情落到了自己头上,那就是大逆不道的,一定要用手中的一支秃笔把你骂倒骂臭,让你背负上千年的骂名。这样的事,几十年来,我们不也经历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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