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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怀疑白眉上仙感受到了双杀燕的杀气,所以提前出关的?”
“不得不怀疑啊。而且昆仑剑出、血海汪洋;黑白分明,一剑双杀。在修仙界流传已久,说的就是历代魔教教主出关时的情景,联想到子弃前辈用出的绝招双杀燕,分明就是量身定制的。”
“实话实说,能够做到黑白分明一剑双杀的人,我觉得一定不多。”
“你也赞同我的看法?”
“行渊,你仔细想想,至今为止你每次见到子弃,他有什么古怪的举动吗?”
“我打刚才就一直在回想至今为止子弃前辈出现的所有场景。”
“有结果吗?”
“子弃前辈每一次出现,都在师父出关的前一天,当天夜里会暂时住下和我们闲聊,转天师父出关,两人就会进入茶室下棋,下完棋之后,再过一天或者两天,子弃前辈自行离开。现在想想,他离开的时候从来只和我们道别,却不去和师父讲,像是两人每次见面都仅仅是为了下一盘棋似的。”
“每次见面都是为了下棋?”叶飞若有所思,“他们是不是在用棋局的输赢,赌什么东西啊?”
“现在想想,好像很有可能。”
“好好好,我们再重新捋一遍啊。假设子弃是魔教的人,他和在九幽山闭关已久的白眉上仙约好了,以下棋的输赢赌一件东西的归属,白眉上仙答应了,所以每次闭关花费多少天一定告诉子弃,每次出关一定严格按照规定的时间去做,绝不多一天,更不会少一天。
这样两人的棋局和赌约就诞生了。每次子弃过来都要下棋,下棋赢了,他想要得到的那样东西就可以带走,下棋输了,那样东西就带不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肯定是白眉上仙一直取胜,否则不可能时至今日棋局还是没完没了。
那么关键问题来了,两人赌的究竟是什么?
你们山上是不是有什么宝物啊。”
“就算有宝物也在师父那里,但类似他们这样的人物有什么宝物能入得了法眼呢。”
“我倒宁愿相信子弃前辈只是为了看看老朋友才上山的。”
“我以前一直这样想,可今天不得不多个心思,因为今天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有一点我们都忽略了。按照惯例,子弃前辈一定要等到师父出关的日期到了,再来我桐湖派下棋。可是!”
“可是怎的,你快说啊!”
“可是师父这次出关与往日不同,是你挑战山门在先打扰了我们的静修,师父被逼无奈才会提前出关的,出关的日期比原定计划早了多日。
那么问题来了,子弃前辈是怎么在师父提前出关的情况下,马上找到山上来的呢!”
如雷霆炸裂,行渊一番话说得叶飞目瞪口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是啊!明明白眉上仙提前出关了,子弃他是怎么在上仙出关以后的第二天,马上找上山门的呢?难道他一直在监视这里?
细思极恐!
叶飞忽然发现自己的直觉还是准的,初见面时便觉得子弃不对劲,之后随着交往的加深慢慢改观,现在又不得不怀疑他了。子弃能够在白眉提前出关的情况下准时出现在山上,要么就是他一直在监视这里;要么就是他已有了万全准备,提前登山准备和白眉一决雌雄。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他们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行渊也是神经大条,如果他遇事多想想,说不定早该察觉其中的问题,可他偏偏不愿意多想。直到子弃使出双杀燕,与魔教绝招暗合,才终于愿意动动脑子,总算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你说的有道理啊,若子弃一直是和白眉上仙商量好了时间,等着出关的时间到了才登山下棋的话,那他这一次怎么会在白眉上仙提前出关的情况下马上出现在山上呢,明显有问题。”
“肯定有问题,所以我才睡不着觉的。”
“我也想到一件事情。”
“怎么了?”
“今天我和子弃下山喝茶,看到了很多魔教的人在山下聚集,行踪诡秘似乎在商量什么计划。”
“有这等事,大批魔教聚集我要马上禀报师父才行。”
“不必了,我想白眉上仙已经察觉到了,否则也不会提前出关。”
“现在怎么办。”
“我觉得,咱们接下来应该暗自行动,以防打草惊蛇。”
“你指的是……”
“今天晚上是子弃在山上住的最后一夜,若他不是魔教的人自然最好,若他当真是魔教妖孽而魔教又刚好有什么计划,那明天的棋局一定是魔教展开行动的时候。
所以,咱们应当赶在他们行动没有开始之前,先下山端了魔教的老窝。”
“现在吗?”
“子弃说他从不睡觉,所以一直在院子里站着,看似是在练功,其实很有可能也是在防止咱们偷偷溜下山,看穿了他们的计划。”
“所以呢?”
“所以咱们从窗户走,走后山绕远道偷偷下山,任凭子弃神通盖世,有白眉上仙澎湃的仙力做掩护,他也未必能察觉到咱们的行动。”
“就这么办。”
“走。”
“还叫上其他人吗?”
“人多了是累赘,还容易暴露行踪。你我二人下山就够了,天亮之前折返,他们不会怀疑的。”
“按你说的做”
当下,叶飞和子弃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向后山开的窗户,偷偷探出脑袋左右查看确定没人,“嗖”的一下窜出去了,遁入密林深处。
“子弃啊,子弃,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叶飞在心里这样想着。
……
黑暗的夜,萧瑟的风,纷飞的落叶如同从天而降的剑雨。
时值深秋,万物凋零的季节,仿佛昭示了一代强者的陨落。
两道健影于黑漆漆的密林中快速移动,弯弯的月亮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忽然,当先一人脚下一空,身体前倾险些栽倒,竟是他落脚的石头碎裂了,林子的另一边马上闪出一道亮光,冲向他栽倒的地方。
“刷!”光芒击中了他,他倒地不动了。
林子里走出三个人,走到近前看看他的死活,当先那人一边走一边说:“另外一个是逃走了吗,你们去追,一个活口不能留下。”却不得不将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咽在嘴里,因为倒地的人影忽然暴起,一个错身而过的功夫便割下了三个人的头。
三人怒目圆睁,至死不能瞑目。
林子另一侧,行渊走出来,手里握着一个鱼叉状的诡异事物,“叶飞你没事吧?”
“腹部被击中了,不过死不了。”月光映照,露出人影刚毅的面容,正是偷偷下山的叶飞,“刚刚的强光是你手里的东西发射出来的吗?”
“多半是。”行渊抓着那“鱼叉”走过来,“它旁边有一个守卫,被我解决了。”
两人距离足够近,叶飞将“鱼叉”接过来,放在光下观瞧。
这是一个由人的大腿骨和盆骨拼凑而成的物件,尖端有着锋锐的轮廓,惨白的骨头表面蒙着一层幽绿的光。翻个面,叶飞吓了一跳,背面的骨头上居然长出了人脸,能够辨认出清晰的五官,幸亏眼睛是闭着的,不然以叶飞的定力也要被吓个不轻。
人脸就像是自然而然长在骨头上的,在夜下显得分外诡异。
“你见过吗?”叶飞问。
“从来没见过。”行渊的额头上布满了汗,他意识到自己戳破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大腿骨和盆骨拼凑成的骨刺,锋利的一头插进地面,另外一头缝合着人面,如此诡异的东西古籍中也没有出现过。”叶飞同样出汗了,出的是虚汗,大概是因为心里的紧张,“不过,刚刚那道光看着有些眼熟。”
“你见过?在哪里?”
“樊村!当年冥王宗少宗主炎天倾以一己之力屠戮整个村庄,蜀山之虎云烈出手阻止的时候,也有一道光射向他,险些将他置于险境!那道光与刚刚攻击我的有些相似。”
“冥王宗少主?连蜀山之虎都能置于险境的邪光?”
“更不可思议的是,冥王宗少宗主炎天倾也有一双红褐色的瞳孔,我总算知道子弃是谁了!”
“你的意思是?”
“呵呵。子弃啊,子弃,难怪你不敢将真实的姓名说出来了。”
行渊马上明白了叶飞的意思,脸上现出极端的惶恐,“子弃前辈多次上山,不可能是……”
“没什么不可能的!看看这些骨刺你还不明白吗,怪只怪他一时技痒暴露了身份。”
“我看他不是技痒,是你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他看得兴起以至于乱了方寸。”
“不管怎么说,咱们的猜测已经对了一半,魔教的人果然已经上山了,还布置这些不知名的东西想必是在结阵,咱们今天晚上要将他们连根拔除。”
“你是说同样的骨刺还有很多?”
“当然。我记得当年和炎天倾交手的时候,同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爆出了四道光,想必同样的骨刺会遍布在山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我们要搜索群山。”
“要不还是先回去和师父说一声吧。”
“白眉上仙心中肯定有数,他不出手是因为子弃在旁边,他们两人之间除了口头约定,彼此的存在就是对对方最大的束缚,咱们要替上仙分忧才行。”
“你说的有道理,我跟你走,叶师兄。”
“跟我来。”
临走之前,叶飞试着用三昧真火灼烧骨刺,可惜骨刺纹丝不动,可见它不是寻常的骨头,是被人炼祭过的,只能让行渊以五行创生中的土系创生将它深埋。
做完了这些两人才重新上路,他们身法极快,化作两道剪影在夜下若隐若现。
那以后,两人又成功拔除掉两根骨刺,过程非常顺利,到第三根骨刺被发现的时候,叶飞遇到了一个熟人——郝春秋。
这家伙被自己废掉的右手已经重新长出来,只是看上去非常小,像是一个肉瘤正在胳膊上的窟窿里慢慢长大。魔教功法诡异,似这等断肢重生的法术也只有魔教才有,只不知这叫不叫逆转乾坤?若是的话,那魔教不就是和苍天为敌吗?
此时,郝春秋正端坐在山石上冥想,守着身边的骨刺不容许出现丝毫闪失。令叶飞不快的是,郝春秋身边的骨刺长出的脸,居然和白日被他毒打的小道童一模一样,可见那个可怜的道童已经遭了毒手。死亡的过程一定痛苦万分。
叶飞血往上冲,恨不得马上冲过去解决了郝春秋,不过转念一想,郝春秋实力不俗,经过白天的事情一定多加小心,若是仓促动手没有第一时间解决掉他,闹出太大的动静,引来他人的关注就不好收场了。
想到这里,叶飞悄声对行渊说:“这个人不好对付,咱们先不管他,去把其他的骨刺拔除了,山上一定还有。”
“好,照你说的做。”行渊对叶飞言听计从。
桐湖派所在的山峰面积算不上辽阔,即便如此,经两人地毯式搜索,发现并破坏的骨刺也多达十根,其中有三根是没有人把守的,剩下的七根有着穿着麒麟袍的魔教门徒把守。
两人一边搜索,一边杀人,遇见的最厉害就是郝春秋了,其他人都是些不入流的家伙,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天快亮了的时候,两人匆忙回山,从后窗跳入屋内,用被子裹了头装出睡眼惺忪的样子,再推开门一步三晃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子弃看着两人,目光深不见底,仿佛一眼将它们看穿。
行渊心说难道他们的行动被发现了,立时有些慌乱,还是叶飞沉得住气,勾勾他的手指小声对他说:“你怕什么,就算撕破脸,他处心积虑的布置也只剩下郝春秋守着的那一根了,根本成不了事!”
行渊被他鼓励,总算松了口气,勉强学着往常的样子主动接近子弃和他攀谈。
子弃却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笑笑道:“等你师父出来就要开始下棋了,容我清静清静想想棋路。”
“好、好。”行渊慌不迭的答应,赶快远离了,叶飞却有些糊涂了,子弃的目光分明表示已经洞察一切,可如果洞察一切的话子弃为什么不说话呢,为什么不阻止呢,看着自己处心积虑的布置失效?他图什么?
叶飞弄不明白,子弃这个人他始终看不懂,更看不透,一直都是。每次都是中间发生一些事情,令他对子弃的想法大为改观,可说实话,子弃的真心他始终没有看穿过。
一个无法被看穿真心的男人,他心中的韬略和志向一定深不见底。
“怎么红娘还不来呢。”这个时候,叶飞开始想红娘了,为了证实子弃的身份他需要更有力的证据,而那些证据只有红娘才有,“红娘啊,你快回来啊,你只要先一步回来证明了子弃就是那个人,棋就不用下了。”
在叶飞心急如焚的时候,子弃的目光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嘴角微微上扬,这一笑让叶飞有些慌乱,转身便走到白眉的房门前,想要伸手敲门,手都抬起来了又觉得不好,准备再放下,可还是想敲门,又抬起来,如此往复多次,门内的人出声了:“男儿大丈夫,犹犹豫豫地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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