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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虽然完全没想当这个“森林之子”,却也不想他们事后后悔又得大喊着要我救。
即使我的心灵感应能延伸到全世界了,我也不会去救他们的,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不要叫我这个小孩啦,我又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
就算揍敌客想要当英雄,全世界都不愿意呢,更别说揍敌客本身了。
之前马哈和尼特罗一起对付暗黑大陆的生物的时候,也没有把这个功绩揽到揍敌客身上啊。
不都是当成烫伤山芋扔给了尼特罗,如果下次再由暗黑大陆的生物来的话,肯定也是尼特罗顶上,就算顶不上,也得和对方同归于尽才行。
不过我爷爷桀诺·揍敌客还是不否认尼特罗是个英雄,并且也没忘记告诫我们不要成为英雄。
这一点还是很符合我的审美的。
但是那个陨铁的效果确实很麻烦,在“思念残念”之中,我也没看出来,它有什么沟通的效果,但是在我手上却有,也不知道是只对我有反应,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为了以防万一,我也得做个试验才行,保住窟庐塔族也只是顺势而为。
我把堵住酷拉皮卡和派罗嘴巴的叶片拿了出来。
酷拉皮卡很聪明,立马就知道我这么做想要干什么,他出声道,“长老大人,你在做什么?”
正在往神像上面抹颜料的长老的手一顿,装颜料的盒子一顿,盒子在地上弹了两下,里面的颜料撒得到处都是。
长老慌忙地四处张望着,在酷拉皮卡再叫了一声之后,才顺着声音往天上看,然后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
在巨大的圆盘一样的月亮之中,一个绿色的团子,却伸出两只白嫩嫩的手,一手一个拉着酷拉皮卡和派罗站在空中,周围都没有任何的支撑,任何一个人见到都会表现得很惊讶。
毕竟这可是在飞啊。
甚至因为有了圆月的衬托,而加了几分神性。
但如果不是我之前的“森林之子”初登场的确震撼人心,说不定现在就会叫出声,大喊救命了,妖怪拐小孩之类的话。
我带着酷拉皮卡和派罗落到了地上,当然只是把他们俩个放在了地上。
然后我飞速地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放进我的外壳里面,无风却有两片叶子从周围的树上落下来一直糊到了我外壳裂开的两个洞堵上为止。
一边光明正大地修补着马甲,一边让自己的身体往上升,一直到和长老的视线平行为止。
在这个时候酷拉皮卡发出了好长一声喟叹声,恋恋不舍地看着我缩回去藕节般的手的位置,明显想要我拉着他再飞一次,完全忘记掉自己在天上飞的时候还像是受到了惊吓了的小鸡那样了。
这一声长长的叹气声,像是把之前的暂停键给打开了一般。
“你不是‘森林之子’。”长老在这种时候还想要负隅抵抗,然而想了半天的理由却是,“你没有鸟毛,而且叶片也不一定。”
……叶片也就算了,但用是否有鸟毛来判断“森林之子”也实在是太没有信服力了吧。
就连酷拉皮卡都忍不住说道,“长老爷爷,就算是‘森林之子’也要洗澡换衣服的吧。”
派罗紧跟其后,“你不是常常教导我们要勤换衣,这样才不会生病吗?”
酷拉皮卡一旦找到了破绽就和万年小学生一样喋喋不休,他趁胜追击,“长老爷爷,现在都是大晚上了,就算是‘森林之子’也要睡觉觉吧。”
派罗也应和着,“这种鸟毛也许像是妈妈身上的饰品一样,到了晚上就得拆掉。”
他们一唱一和都没有让人说话的地步,而且关键是说得还真得挺有道理,想要反驳都没处说。
难道神明就不换衣服洗澡了啊?
就算神明可以衣不着尘,但祂一件衣服穿腻了,也不允许人家重新换一件啊。
更别说,只是换个叶子做团子而已。
长老一时间没有办法反驳,只得保持沉默。
但是我想说的是,上面的鸟毛这可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那些鸟一点儿都没有顾虑到我个人的意愿,因为我哼歌好听,所以自顾自地给我的绿团子外壳插上的,应该说是在歌唱上面赢了的战利品,也许更加恰当。
长老在这说不过他们,就换了一个话题,厉声呵斥道,“酷拉皮卡你半夜不睡觉拉着派罗做什么?”
大概酷拉皮卡就不是一个老实的主,长老一眼就看出来酷拉皮卡拉着派罗瞎胡闹的事实。
到底还是个小孩,酷拉皮卡露出平时做错事被训斥了的表情,倒是派罗对这种事情已经应对地很熟练了,连忙说道,“是我自己要跟出来的,和酷拉皮卡没有关系。”
这不就是说酷拉皮卡先偷偷摸摸地出来了的吗?长老吹胡子瞪眼,在那装样吓小孩。
但酷拉皮卡有急智,看了我一眼,立马就学会了狐假虎威,喊道,“长老爷爷,‘森林之子’大人还在看着你呢!你刚刚是不是在伤害祂的神像!”
闻言,长老胡子也不吹了,眼睛也不,好吧,还是狠狠地瞪了酷拉皮卡一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先对我前些天拯救了他和族人的性命道谢。
“虽说我带着一群老家伙一起出去,也没想着能活下来。”长老说道,“只想拼死战斗一场,给其余的族人拖时间逃跑而已。”
“‘火红眼’得新鲜摘下来,泡到福尔马林里面,才会有他们想要的那种漂亮的绯红。”
酷拉皮卡张大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长老倒是看了酷拉皮卡一眼说,“当时我也就只有五岁,跟着剩下的族人逃命,被妈妈捂着嘴,躲在草丛里面,看着这些杀人犯处理我们族人的眼睛。”
“我不想让你们出去,也是担心你们经历我经历过的一切。”
“不过我仗着信仰做了渎神的事情,也是事实。”
说完这句话,长老看着更老了,显得老态龙钟。
酷拉皮卡心里戳动了一瞬,看了我一眼,“长老爷爷你好好和‘森林之子’说说,祂会原谅你的。”
“我之前说‘森林之子’是瘤子,他也没有把我变成牛蛙。”
派罗在一旁应和道,“‘森林之子’大人很和善的,祂会帮我们忙。”
不,只是我没能力把他变成牛蛙而已。
而且我对把人变成牛蛙的惩罚方式并不感兴趣。
所以不要把我冠上什么和善的说法,倒是长老是大人,也有着大人的思考方式,并不会被酷拉皮卡的话给迷惑。
长老对此也只是像是被孩童逗笑了一般笑了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想要打发他们走,便说道,“好了,酷拉皮卡还有派罗,我有事和‘森林之子’大人说,现在都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吧。”
酷拉皮卡明显不想走,但是派罗大概是因为天生目盲,在人情世故之中明显比酷拉皮卡要懂得多,知道长老是想要和我说悄悄话。
对着酷拉皮卡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朦胧地说道,“酷拉皮卡,我想睡觉了,你能送我回去吗?”
酷拉皮卡看了看长老,又看了看我,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到了派罗身上,“真是的,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啊。”
说着这种话,他体贴地拉住了派罗的手,带着他回去了。
长老一直含笑看着他们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不见之后,脸上的笑容这才消失不见,盯着我看。
“酷拉皮卡是个好孩子,但是他的好奇心真得太旺盛了,总有一天也会离开这里,去往外界吧。”长老说着,“就和罗斯一样。”
长老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家伙,开始源源不断地说着以前的事情。
和我想象得不一样,我以为罗斯和琼恩的友谊,一直是地下的,窟庐塔族的人都不清楚,但实际上罗斯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长老。
因为只有长老有出村令。
这个出村令不仅仅是给外面巡逻的人员看得,也有找到回家的路的作用。
“叶子戏法”除了持有者长老以外,其他的窟庐塔族对它来讲都是一样的,只要离开了窟庐塔族的族地,就算是窟庐塔族的人都无法顺利地找回自己的家。
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长老所有的“出村令”,只有携带它才能顺利地回来。
“出村令”只有临时的效应,时间短的只有一天,长得有七天,一般都是给族人采买物资的时候才会发放。
因为罗斯出村的时间明显不对,长老才察觉出来他在外面有事。
不过那个时候已经迟了,罗斯都十八岁了,已经结婚,妻子也怀孕了,和琼恩更是已经成为知心好友。
一开始,长老的做法就很明确,禁止罗斯出村,不允许他再和琼恩见面。
但是罗斯哭着喊着说琼恩不一样,他不会泄露自己的秘密,抑郁寡欢,甚至用绝食来威胁。
弄得村子里面的人也人心浮动,在维持好火红眼不露出来的时候,卢克森小镇的镇民的确很和善,这一点也获得了不少窟庐塔族的人的善意。
如果一直让福斯这么闹下去的话,其他族人也可能会不理解这事。
长老干脆也就放任他去,结果过了三年而已,就发生了惨案,福斯的女儿惨死,甚至尸体都被野猪啃食得乱七八糟。
抱着女儿残破的尸体回来,福斯的妻子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让福斯还她女儿的命来。
福斯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一直跪在那里任人打骂。
只是在事后跪到了长老面前,拿出了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火红眼。
他哭着说着自己的错误,说长老说得一直是对的,他们窥伺着窟庐塔族一族的火红眼,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
他请求长老,让这对火红眼跟随自己的女儿一起回归轮回。
然而等到女儿的葬礼开始的时候,福斯却偷了长老的“出村令”,回到卢克森小镇杀了琼恩一家。
他回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一个人,直接去找了长老。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再加上那双绯红的火红眼,像是从地狱归来,”长老叹了一口气,“但是他却也无法从地狱抢回他女儿的命,最终也只是送了人下去而已。”
窟庐塔族的人一向来都是比较和善,如果单纯只是杀了琼恩的话,倒也还好,只能说一报还一报,但是长老对连妻儿都杀这件事感到悲伤,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话来指责被童年好友背刺,还失去了女儿的父亲。
长老并没有任何立场,只是保持着沉默看着福斯。
福斯说,“我现在知道长老之前的意思了,是我太过天真,才会伤了我女儿的性命。”
他闭上眼像是要把涌上的泪水再抿回去,等到泪意消散,随后说道,“但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我们窟庐塔族在受到迫害,明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当时长老是这样回答他的,“也许,这就是我们窟庐塔族的命吧。”
“上天给我们安排了如此残酷的命运,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信它,”福斯沉声说道,“我杀了琼恩一家的时候,发现只要我们有强大的武力就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即使我拎着斧头从琼恩家出来,也没有一个人敢拦在我的路上。”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只有武力才是一切。”福斯说道,“我想出门游历,来寻找窟庐塔族的另一条路。”
“福斯盯着我,他的那两双眸子和我五岁的时候在小树林里面看到的死去的族人的眼神一模一样,”长老陷入了回忆说,“那么怨恨,那么不甘。”
“这样的他,已经变成狼了,狼是无法在羊群里面生存下来的,而且我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窟庐塔族继续东躲西藏是无法避免被灭族的命运。”长老叹了一口气,“我看着福斯,也想要寻求另外一条存活的道路。”
“所以我答应了福斯。”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既没有对他的故事有多少动容,也没有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就这么平淡无波。
但长老却问心有愧,继续说道,“那次,我实际上也能狠得心下来能阻止福斯和琼恩,福斯的妻子怀孕了,他只要一直不出村,在妻子和孩子的包围下也能渐渐地忘记掉琼恩。”
“但是当初外乡人带给我们的苦恨已经随着时间渐渐淡去,亲自经历过屠杀那件事的人,只剩下我一个,而年轻一辈都对着外界抱有好感。”长老说,“他们就像是懵懂的羔羊,对待着一切都有善意,即使我会告诫他们不要露出眼睛,却对此也觉得是古老的规矩。”
“在族内,像是福斯这样的人,不要太多。”长老说,“以血打底的大人的告诫就像是耳旁的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我不能让他们冒险,于是让福斯的遭遇成为了警示的长钟。”
“所以我才没有制止福斯,在他欢欣鼓舞以为靠着绝食来获得我的许可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我已经看到了他的结局,但却没想到结局居然是他的女儿。”
想到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却无辜惨死,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完整,长老的身形一下子蜷缩了起来,似乎已经一脚迈入到棺材之中一般。
“我在她的葬礼上面,把火红眼拿出,让她的怨恨不甘的眸子望着每一个参加葬礼的窟庐塔族的人。我告诉他们福斯和琼恩的故事,琼恩又是如何杀害了他的女儿挖了她的眼睛,听到我的故事的每一个人都红着眼睛,他们群情激奋。”
“我深知窟庐塔族在激动的时候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所以我再安抚我的族人,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暴露在外面是多么一件危险的事情,他们会伤害我们的家人,会伤害无辜的稚童。”
“所有人都冷静下来,火焰熊熊燃烧,大家开始唱着祭祀歌。”
“不过后遗症还是有的,所以‘出村令’也都给了年纪大的人,以防止他们在卢克森小镇大闹特闹。”
“渐渐地又变成了窟庐塔族和卢克森小镇敌视的局面。”
“我也许天生卑劣,不想让我的族人忘记掉那段苦恨的日子,即使我的前辈们都告诫我,要放下仇恨。”
“但是我却并不后悔,我保护了我的族人。”
长老直视着我说道。
他的对错我并不想评论,毕竟无论他做得对还是错,伤害或者受益得也就只有窟庐塔族而已。
我没回话,长老却自己又耷拉下来,“不过还是有些族人选择离开族地,他们并不认为龟缩在这里是对窟庐塔族正确的事情。”
“我最近几年也在思考对不对,但是自我的拉扯就像是把我分割成为了两个人,一方说,不在人前出现是最好的,没有人会伤害我们,我们出去了就是稚儿环抱金砖,引人窥伺,另一方却再说,故步自封,也只会招致毁灭。”
“近年来,新生儿的出生率,畸形率越来越高,而像是派罗这种天生目盲的,反倒是畸形里面受到伤害最少的。”
所以窟庐塔族的长老没有阻止人离开族地,却也守着族地里面剩下的人的安全。
呀嘞呀嘞。
我看着他说道。
[但你老了。]
新的族长已经不是由“神石”选出来的念能力者。
而长老的新的继任者,新的一辈里面,靠谱的念能力者都没有,他死了之后保护族地的“叶子戏法”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人又该怎么像他守着窟庐塔族那样,一保护就是几十年?
迁徙到无人区再建立桃花源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长老叹了一口气,老泪纵横,深深地低下头说,“求您帮助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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