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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夜所说的财主终于来了,在临近傍晚时,五辆华贵的马车,进入了森严的营地。

他们在营地外面接受了严格的检查,兵士就差把车轱辘也拆下来瞧瞧了。

那驾着马车的护院整齐的站在一旁,接受兵士的检查。他们的穿着倒是很正规,想必寻常人家也没有这种打扮的护院。

只不过,在这满身杀气的边关将士面前就漏了馅儿,无形的,连大喘气似乎都不敢了。

终于盘查完毕,他们才得以进入营地,那当先的马车里有个人一直在哼哼唧唧的,听起来似乎挺难受。

医帐里,孟揽月正在教导柏前缝针,药经他背不好,所以就只能在别的地方使劲儿了。

别说,柏前这小子敢下手,那已被麻醉了的小猪腿上豁开一个大口子,血直流,他还真没胆怯。

里面有大血管,自是得先处理,否则这血流不止,小猪非得失血过多。失血过多不要紧,伙房里的人肯定得不乐意,他们还想用猪血做菜呢。

“如果这种伤在人的身上,流了这么多的血肯定会昏迷,所以这个时候就要把杜先生配制的血丹塞进伤者的嘴里。但是这小猪,这嘴实在太大了,就不塞了。”看看那小猪,它被麻醉的直流口水,那下面垫的布单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孟大夫,我看过李军医给伤患缝合过伤口,他那种方法倒是很快,只是缝合出来的不好看。孟大夫你教的方式缝合出来的好看,就是有点慢。”缝合着,柏前的手别扭着,尤其带着羊皮手套,感觉这针不听使唤似得。

“那是因为你不熟练,熟练了就觉得这方式特顺手。这个不对,手不要别扭,怎么像帕金森似得。”说着,孟揽月打了柏前的手背一巴掌,他手指头别别扭扭的,看的她也觉得别扭。

被打,柏前立即改正,这手指头正过来了,他也不觉得别扭了。

“孟大夫,什么是帕金森啊?”孟揽月说的话奇奇怪怪,柏前很想弄明白了。

“到时候再告诉你,先把这伤口缝好。你速度太慢,这伤员的麻醉药要过劲儿了,快些。”摸摸那小猪的脑袋,它眼睛已经睁开了,而且眼珠子在乱转。

柏前立即加快手上的速度,手劲儿顺过来了,缝合的也越来越快。

“孟大夫,王爷请你去大帐。”蓦地,有人走进医帐,正是白无夜身边的护卫。

闻言,孟揽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大概是那个财主来了。

“好,我马上过去。”三王白天齐未来的岳父之一,怎么着也是不能让他死了。

“缝合好了之后就赶紧把你这伤员送厨房去,那里的人等着开宰呢。”交代一句,孟揽月把手套摘下来,便离开了。

柏前看着那已经睁眼的小猪,一边摇头,“我刚把你缝上,厨房里的人就要把你宰了,我白费这功夫了。”

前往大帐,就瞧见了那不远处停着的几辆马车,豪华的很,和帝都那些达官贵人乘坐的马车没什么两样。看来还真是个大财主,有钱。

正好她走到大帐,白无夜也从里面出来了,跟随的还有一个身着盔甲的中年男人,他身形壮实,一双眼睛熠熠闪光,一点儿都不像个中年人。

这就是大将韩修,据听说是以前犯了些什么事儿,然后就被发配到西疆来了。结果现在他为白无夜重用,名号响亮。

看见孟揽月,韩修微微俯首,冲着孟揽月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人呢?”那一溜马车附近是十几个短打扮的男人,看样子也是练家子,但比之这军营里的人却是缺少一股杀气。

“在那边的大帐里,过去看看吧。”白无夜的面上没什么热情可言,显然他也不欢迎,只是碍于白天齐,他不得不接收。

“还真是个财主,马车豪华,又带了这么多的人。”随着白无夜往那边走,孟揽月一边瞧着,就是太招摇了。要真是遇到有功夫的,这帮人怕是顶不上什么用。

“有那么好看么?营地里哪个男人不比他们强。”扫了她一眼,白无夜冷声讽刺。

皱眉,孟揽月看向他,“没见过男人,太激动了。”神经,她看看也不行。给他一个冷眼,不过他也没瞧见。

进入一个大帐,就听见哼哼唧唧的声音,两个短打扮的护院站在床边,那床上躺着的正是那个哎哎呀呀的人。

走近了,孟揽月也瞧见了,第一印象那就是胖,还真符合她想象中的财主形象。

再看,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那放在床外侧的手衣袖挽到臂弯处,露出来的半截小臂还有手都肿的恍若象腿似得。皮肤紫黑紫黑的,下面好像都是脓水,只有一层皮肤在撑着,否则那里面的脓水非得喷出来不可。

一看这中毒就不下数日了,孟揽月走过去,俯身动手检查那中毒的手臂。

在他的手指头上,有一个特别明显的黑点,还渗着丝丝的脓液,这就是被蝎子蛰了的地方。

“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感觉到了有人在给他检查,那财主的大胖脸转过来,费力的睁开眼,他那眼睛上都蒙了一层霜似得。

孟揽月看向他的脸,随后抬手拨开他的眼皮查看他的眼睛。

胖财主抬起另外一只手,奔着孟揽月的手就摸过来了。

“孙老板,这是本王的王妃。”站在两米开外眼神儿凉凉,可白无夜却看得见孙万金的那只手想干什么。

一听这话头,孙万金的手就停住了,哎哎呀呀的叹着,一边道“多谢王爷啊,还请王妃来给我这老骨头看病。王妃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看着他那张大胖脸,孟揽月也是忍不住冷脸,被毒的七荤八素眼睛都未必看得清楚,却知道她是个女的。

瞅他这脸就不是个善类,无奸不商还真不是瞎说的。

“孙老板,这是军营,不是草流城那一亩三分地。但凡进入军营就要守规矩,不然,会死得很惨。”白无夜的声音极具压迫力,让人听着就觉得恍若寒冬。

孙万金撑着肥胖的身子似要坐起来,但吭哧了半天也没起来,“多谢五王爷,待得回了草流城,我定要去谢谢三王一番。若没三王,我这老命可能就交代了。”

没搭理他,白无夜那脸色冷的可以,瞧着好像马上要杀人似得。

孙万金也得庆幸他现在起不来,若是起来瞧见了白无夜那脸色,得吓个好歹。

“蝎毒霸道,无药可解,为今之计就是找到红纹守宫,以毒攻毒。不过解了蝎毒,孙老板你的身体也不会恢复到以前,但能保住命就已经是万幸了。”站直身体,孟揽月第一次觉得给人看病也这么不爽,真想一脚踩在这张大胖脸上。

“以毒攻毒?哎呀,我这命啊,太苦了。你们两个别愣着了,还不赶快按王妃的吩咐去办。”哀叹自己命苦,后又呵斥那两个护院。

“山中有守宫,但是也有巡逻队,别在山中乱闯,犯了禁忌会被当场诛杀,无论是谁。”白无夜冷声提醒,那两个护院已经吓得够呛了。

“我先把这脓液清除一下,会很疼,孙老板忍一忍吧。”拿出随身携带的卷镇展开,孟揽月取针,然后快速的在那条象腿一般的手臂上下针。

孙万金疼的嗷嗷叫,叫的孟揽月不禁皱眉,白无夜则满眼冷冷的嫌弃。

简单的处理完,那孙万金已经疼的昏过去了,肥胖的脸上都是冷汗,但看着油腻腻的。

孟揽月最后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已经不如刚刚那么青了,若是守宫能尽快找到,他这命也就保住了。

走出大帐,孟揽月抽出丝绢擦手,不禁摇头,“长成这样,也不知道他女儿是什么模样。想想三王也是不容易,可怜。”

“守宫找到后给他吃了,然后便让他离开。”白无夜的声音依旧冷的瘆人,可见那孙万金是真不得他待见。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都要活不成了,还有心情占人便宜。”想想也是无语,这个时代的男人,太多奇葩。可就偏偏这样的还是个财主,老天不公。

“他家中十几房妻妾,你觉得会是什么善类。”白无夜的语气也是瞧不起,俩人骂起别人来,倒是志同道合。

“也不怕累死。”孟揽月撇嘴,单是想想那肥头大耳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在那个世界她也见过无数的患者,胖成那个样子的也不是没有,可还真没这样的,下半身控制大脑,连大夫的便宜都想占。

孙万金的护院全部进山找守宫去了,这山茂密,里面什么都有,只要找对了地方,多大的守宫都能找得到。因为营中的巡逻队就见过,最初时碰到把他们也吓一跳,不过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它们也狡猾,想要抓住不容易,尤其长了红纹的守宫是有毒的。

孙万金被蝎毒折磨的疼痛不已,在那大帐里嗷嗷叫唤,说要找大夫给他止痛。

他的人没在身边,这营地里可没人搭理他,但凡路过那儿听到他叫唤的,都当做没听到。

草流城虽然在三王白天齐的手里,而白天齐又是白无夜的兄长,可是他的名号在西疆并不管用。

尤其这营地里许多的兵将以前都是犯过重罪的犯人,他们被贬到了西疆,这才入伍当了兵。

在这个地方,他们只听从白无夜的,白天齐?即便本尊来了,他们也未必会给面子。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西疆才有了野蛮凶残的名号。

孙万金一个财主,他们更不会搭理了。或许死了他们会搭把手,搭把手把他的尸体扔出去。

经过一夜的折腾,孙万金那几个护院倒是争气,真抓住了一只红纹守宫。

一米多长,被捆绑着扔在地上,乍一看像条鳄鱼似得。

孟揽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守宫,看了一会儿,便全副武装,然后准备采血。

流香和柏前帮忙,虽是有些危险,但不可谓增长见识。

“杜先生若是在营地里肯定不会让咱们弄这些东西的,因为有剧毒的东西杜先生都不碰,他说到头来会害了自己。”柏前戴着流香手工缝制出来的口罩,一边小声道。

孟揽月手上的刀子十分锋利,一手按压住守宫的脊背,另一手持刀割皮,下手稳准。

“杜先生离开很久了,也不知何时会回来。”关于杜先生去做什么了,孟揽月始终都不知道,白无夜也从来都不说。

“几乎每年杜先生都得离开几个月,王爷会派人保护他,但是去做什么了,我就不知道了。”柏前在军营里待了四年了,所以他也清楚一些事情。

“每年都是这段时间不在么?”按照李军医所说,杜先生这辈子不会往帝都那边走,而且他好像也没家人,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嗯,所以每年的新年都见不着他。”柏前点点头,手上一边用劲儿压住那守宫的尾骨,它太有劲儿了。

孟揽月仍是觉得奇怪,杜先生莫不是去找药了?对于大夫来说,在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大恩怨的前提下,似乎也只是永无止境的追求医术了。

红纹守宫力气特别大,全身被捆绑了个结实,仍旧能够扭动。

柏前和流香分别按住头尾,但是它身体还是能动弹,那股子力气似乎能把他们三人都掀翻。

薄薄的皮肤被割开,黑色的血就流了出来,孟揽月用一个小酒盅似得东西接住,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柏前和流香瞧见了,也不由得向后缩脑袋,生怕被那血喷溅到。有剧毒,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玩意能解蝎毒,可是若是中了这东西的毒,不知还有没有解药,说不准就得等死了。

那小盅很快接满了,孟揽月站起身,柏前和流香也在同一时刻放手。

守宫大概是疼了,在原地剧烈的扭动,若不是被捆绑着,估摸着得一下子蹿出去老远。

“成了,这就给那胖财主喝,你们俩做事去吧。”摘下手套和口罩交给流香,孟揽月托着小盅就离开了。

在大帐间兜兜转转,终于到了那孙万金所在的帐篷,那几个护院守在外头,不过一看就是花架子。和那来来往往的兵士相比,他们没一点杀气。

走进帐篷,那孙万金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那条放在床外侧的手臂依旧还是肿的如象腿般。皮肤下都是脓水,看起来要把皮肤撑破了似得。

尽管昨天孟揽月给下针放脓液,但今天又成了这个样子,依她所见,即便这毒解了,他这条手臂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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