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毕 第十九章秦王至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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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大步走在前往王太后赵姬起居的宫室路上，石板铺就的地面被宫人日日打扫纤尘不染，路上遇到的宫女宦人无不跪伏在地。他心中想的却是一年多未见母亲，不知她修养的如何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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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姬早在秦政到达宫城之前就得到了消息，她此时正坐在铜镜前让女侍给她插簪子，铜镜里的她雍容华贵，与当初在吕相府上做舞姬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只是在咸阳上上下下的规矩实在是让人难耐，好在还有嫪毐在身边。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两年多时光，都给她留下难得的欢愉记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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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大殿门口，看着一身玄色袍服的儿子大步走过来。他的五官越发肖似先王，即便如此他仍然被诽谤为吕公子嗣，这时候赵姬倒是难免有些懊悔，若是秦政发现自己与嫪毐的事，恐怕定会掀起腥风血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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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在赵姬两步外站定，看到她丰腴不少，才安心了些。不管怎样，她总是自己的母亲。他正要跪地请安，却被赵姬走前一步拉住了手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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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秦政有些诧异的看向赵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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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即将加冠成人，以后更要亲政，便不要在跪了。”赵姬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想着政儿肖似先王，让他跪伏于面前，实在让她难以接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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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这才直起身子，向赵姬问候：“母后在雍城长住，身体也强健不少，不若等儿臣加冠后一同回咸阳，也好让儿臣于母后身边侍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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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姬听到秦政说这样的话，一面有些动容另一方面又有些为难：“此事还是等吾儿冠后再议，转眼间吾儿也长这么大了，真是白驹过隙，岁月不饶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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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锋锐眉峰下深邃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母后，发觉她气质比离开咸阳之前更柔和，也没有深思，还以为是雍城这边清净的环境让她修身养性，笑着安抚：“母后身子硬朗，虽不如二八少女，但也算得驻龄有术，实不必如此伤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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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姬收回来的右手自然垂在腿旁，紧握成拳强笑着回：“吾儿早些去寝殿休息一番，明日的祭祀可不能出一丝差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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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母后也早些休息，儿臣先行告退。”秦政看赵姬脸露疲容，为了赵姬身体着想，只好早早离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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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雍城内外来了许多官员，王族，虽然自秦孝公变法伤害了公族利益，但是这些年秦国逐渐强大起来，他们也分享到了不少权益，比之前一穷二白却是好多了，低阶官员住在旅舍，高阶官员和王族都在这里有自己的宅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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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相邦这时在自己府邸正在会见雍城本地官员，吕相邦早年四处行商，相秦又十分操劳，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他仰靠在软垫上听着底下官员的诉苦，他字字句句都是在报告长信侯嫪毐目无王法勾结上下，在雍城内已经是说一不二之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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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加冠在即，这些事等大王亲政后在报，明日百官观礼，若是搅乱祭祀，那才是罪该万死。嫪毐不过一低贱小人，如何当的王侯？自取灭亡且等着看。”吕相邦看眼前之人有些不识趣，不免提点他一番，明日虽然是秦王亲政的开始，但整个秦国都是他的心血，他是不会让其他人破坏这个仪式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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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官员唯唯诺诺退下之后，吕相邦才召来家妓舒缓一番酸痛的身体，即便坐在车中软垫上，一路颠簸还是让他年迈的身体有些难受。这个城里应该还有些什么他遗漏的点，他一时半会儿却想不明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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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最开始充当吕相邦的门客舍人，后来被任命为郎官。在发觉朝中有人呼吁秦王提前亲政的时候，他就预感吕相邦未来权柄将慢慢转移给秦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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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未来秦王对自己的出身忌惮，他早早就为秦王献计，离间六国君臣，认为秦王可以统一六国。秦政彼时还未亲政，虽然不能直接任他高位，却也任为长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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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计策生效之后，他被奖励不少财产。只是雍城之内并没有他的房舍，他也不得不在旅舍中租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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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舍中人来人往，消息倒是五花八门，正在大堂用餐的李斯，被后桌的两人交谈吸引了注意力，他装作继续吃喝的样子听后面的交谈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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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兄怎的垂头丧气，在雍城为吏虽然功劳甚少，但是政务轻减，为何愁眉苦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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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长有所不知，这雍城原本倒是一个好去处，只是自从那位来了之后，长信侯无尺寸之功，竟得以封侯赏赐食邑。这便也罢，他如今门客上千，私兵更是无数。大王来之前，我们居其下真是十分难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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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侯嫪毐，李斯在咸阳倒是听到过他的名字，除了之前王太后强行要给他封侯以外，他在咸阳倒是无甚传言。却原来在雍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直觉里面有些猫腻，不禁身体微微后倾想要听的更仔细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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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那位十分重新长信侯，一个阉人而已，难不成还能传承爵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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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附耳过来。”<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