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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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日是什么时候？”

“五月初八，也就是今天。”

“我们有过几次约会？”

“五，二，零。”

“我们……”

“亲爱的你让我过去吧……”

“不行！再等等！”白昭雪翻了个白眼，又问：“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刘天龙小声嘟囔着：“你喜欢我，不喜欢刘彧龙。”

“正经的！”

“好好好，正经的……你喜欢看我做广播体操……”

不等刘天龙说出第二句，白昭雪便兴奋地叫道：“对对对对对，你现在给我做一遍，来，我给你配乐，一二三四……”

“不要这样吧？”

“少废话，快点……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走起！”

刘天龙只好不情不愿地做起了沧武的广播体操，白昭雪确实喜欢看，因为刘天龙动作不协调，每次看都忍不住想笑。

这次也是一样，无人的马路上，刘天龙一个人做着广播体操，逗得白昭雪哈哈大笑。

终于，临近尾声，白昭雪却笑不出来了。

刘天龙气喘吁吁，尴尬症都犯了，红着脸问：“我能上去了不？”

说着就往前走去。

这一次，白昭雪没有阻拦，回头看了一眼那仍在跳动，并且越来越少的数字。

白昭雪呼了口气，说道：“阿龙，我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我，能做到吗？”

刘天龙一边走一边说：“那是当然。”

“以后，你可能还会喜欢上别人，但是……别忘记我。”

刘天龙瞬间眉头紧皱，缓缓地抬起头。白昭雪依旧在笑，但是，那笑容，却好像是在告别。

“你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了？”

白昭雪没有回答，而是重复着：“别忘记我，我永远都在……至少，曾经一直在。”

“你到底怎么了？！”

刘天龙慌了，拔腿便往前方跑去。

但也就跑了两步，前方的别墅忽然传出一声巨响，火焰瞬间吞噬了整座别墅。

别墅也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余波将刘天龙的身体震飞了出去。

刘天龙趴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的废墟。

白昭雪的话还在他的耳畔环绕着：“别忘记我，我在，我曾经在。”

不知过了多久，几道黑影闪过，直冲那片废墟。

不多时，一具尸骸被他们找了出来，其中一人，带着尸骸离去，另一人，走到刘天龙身边，说道：“范宇说，统治天城要付出代价，这就是代价，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不用死……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你女朋友用自己的命换了你一命。天城的天龙会，会被尽数剿灭，而你可以活下去。”

那人的身上，绣着一条金色的龙纹。

刘天龙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昏厥了过去。

那人扯下脸上的面具，赫然正是好久不见的刘彧龙：“我答应过她，会放过你。”接着又看向那片废墟，“抱歉，潜龙的命令，必须执行。”

……

当刘天龙醒后，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自己的地盘全完了。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新的势力，几天的时间便对天龙会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天龙会死伤过半，另一半则被执法队抓了起来。天城六大城区，如今又多出了六个新的老大，比之前的阿海等人还要厉害。

刘天龙耐心地听完杨光的汇报，问道：“有没有烟？”

杨光马上递给他一根。

刘天龙接过去抽了一口，又说：“手机给我。”

杨光又把手机递给他。

刘天龙一边拨号，一边说：“我们认识几年了？”

“十年。”

“嗯，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你退出天龙会吧，走走走，现在就走。”

“天龙……”

“少他妈跟老子废话！老子一句话不跟你说两遍！”刘天龙怒吼道。

杨光吓得一颤，离开了房间。

与此同时，电话也刚好接通。

一时间，落针可闻。

刘天龙怒火中烧地吼道：“说话呀！”

贺云飞淡淡地说：“嗯，这就是统治天城的下场，你看到了？”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看见潜龙了，是他们干的，你能联系到潜龙吧？让他们把我女朋友的尸体还回来。”

“恐怕不行。”

“为什么？”

“他们把她的尸体带走，就是为了威胁你，如果你敢乱来，她可能连个全尸都没有。”

“呵，呵呵……”刘天龙笑了几声，接着又说：“好啊，那么，这一座城，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若是往常，贺云飞一定会劝说刘天龙，而这一次，他没有，只是平淡地说道：“天龙会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还非要三晋的人来送命吗？”

“是啊，是又怎么样？”

“那……”

“贺云飞！”刘天龙再一次脾气失控：“她就死在我的眼前！我眼睁睁看着她被埋在那片废墟里！我他妈亲眼看着，他们把她的尸体带走了！那天是她的生日，那天是我退出黑界的日子，我们本来打算远离这个圈子的！就在那一天！什么都没了！”

“其实我是想说……”贺云飞深吸一口气：“昌海天龙会，东浣恶狼帮，龙城晋阳军……再加上，我晋城龙虎门。”

……

半个月前。

城主府。

“过分了吧？”贺云飞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就算他统治了天城，你们用得着杀那么多人？”

范宇冷笑道；“已经手下留情了，他们大部分还是被执法队抓起来的，只是被关起来了而已嘛。”

“呵呵……”贺云飞都被气笑了：“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别的城市都可以统治一个城，为什么天城就不可以？管理六个人，难道比管理一个人要方便？”

“天城不允许一家独大，这可是天子脚下，万一发生点什么……”范宇笑了笑：“管理六个人虽然不方便，但是好在，他们的势力比较分散，如果发生什么，我们会很快将其中一个老大给除掉，这样就能防范于未然了；而刘天龙的话……要知道，只要他一个不高兴，就会很麻烦。”

“可是，他明明已经准备退出黑界了……”

“贺云飞啊，你好歹也混了这么久，怎么这么幼稚？你见过狗能改得了吃屎吗？要是真的说退出就能退出，那天下岂不是早就没有黑界了？这帮社会渣滓，本来就该被消灭，上面非说什么黑白结合，去他妈的吧，黑就是黑，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范宇口无遮拦，完全没意识到，这番话，把贺云飞也给骂进去了。

贺云飞的怒气值已经飙升到了临界点，但很罕见的没有发作，而是平平淡淡地说道：“那你可以试试这个世界没有黑夜会变成什么样，江湖三界少了黑界又会变成什么样，我告诉你会变成什么样——太阳会将你们这帮自诩光明的杂碎统统烧死，银行再也追不回债款，那些自称好人的混蛋，很快会形成新的黑界，天下会乱成一团！”

“说什么呢你！”

“我说什么……我说的！”

贺云飞猛地站了起来，一脚便将茶几踩成两半。

……

半个月后，某个夜晚，大战终将开启。

他们见人便杀，无数的人倒在他们的刀下，无数的人绝望哭泣，街道上，无数的车辆歪歪扭扭地停下，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正打砸着这些车辆，以及车内的人。

这是诸夏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暴动，根本没有二话，执法队持枪便上。

两方人马在这座城内，展开了一场超级大战。

无数的人倒下，无数的人补上，无数的人受伤，无数人的哭喊……却，没有人后退。

无论黑白，皆在前进。

他们两方，皆认为自己是对的。

此时此刻，视角飞快地向上移动。

很快，便冲出了地球。

当你望向地球的时候，你会发现……

它一半是蓝色，一半是黑色。

蓝色中，有些地方被云彩挡住，看不清下方的蓝；黑色中，有些地方闪耀着灯光，照亮了周边的黑。

如同阴阳，一半是白，一半是黑。

黑色中，多了一片白；白色中，多了一片黑。

这片土地之上，发生过太多的争斗……

好人认为自己是对的，坏人认为自己是对的，侵略者认为自己是对的，守卫者认为自己是对的，守卫者多年之后侵略别人，认为自己是对的；侵略者多年之后被别人侵略，他们竟敢认为，对方是错的。

好一个对错。

其实哪有对错？

从不相信始皇帝是暴君，因为他不是胜利者，所以，他没有书写史书的机会。

……

大战平息后。

“国内真的容不下你了，过了，真的太过了。”山崖顶上，一个白胡子老汉，看着刘天龙说道。

“但是我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刘天龙望着山脚下，那座城。

它已经凌乱不堪，入眼处，几乎全是黑色的浓烟。

“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说真的，有点放不下这片江山。”刘天龙苦笑道。

“离开以后，就别回来了。”

刘天龙点了点头，掏出怀里的龙头棍，轻轻一撇，将龙头棍丢下山崖。

那人又继续说道：“我会为你打点后事，你的天龙会依旧在，不过，没人会记得刘天龙，你理解吗？”

“理解。”刘天龙好像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如果有机会的话，跟裴世恺那小子说一声，永远别进入天城……那帮家伙，全都是王八蛋，半点信誉都没有！”

“我会的。”

刘天龙点了点头，冲着山崖天边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象征着王者陨落，象征着刘天龙的失败，但好像，也象征着解脱。

“对了，你知道蓝天公司吗？”

“知道啊，不是被我灭了吗？”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嘿嘿笑了起来。

刘天龙皱了皱眉：“靠，你笑毛啊，别跟老子笑，你笑起来怪吓人的。”

他立马不笑了，又说了一句：“离开后，就永远别回来了。”

……

第二天，报纸刊登出一则头条。

天龙会老大刘天龙惨死街头，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整个昌海地下，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

但悲伤过后，再无人记得刘天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