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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玉元寿真君,真名唤作李京唐。乃三百年前大周始建时候人物,传说此人幼有不凡,落地不哭不闹、顶戴宝光。
弱冠之时便可日啖百斤瘦羊肉,一身力气惊天动地,嫉恶如仇,一对儿金玉锤重逾千钧,戎马一生,为大周开疆拓土立下了汗马功劳。
后来得封黄伯公、世人颂扬其名。
李京唐在通州一带的名望不低,这片土地上曾有一场[玄驹关之战],关乎大周国本的一战,加之其本人出生于此,故而本地供奉其长生牌位的不在少数。
至于得道飞仙之说却是近几十年才传出,陈屿收集的书卷野史有涉及。前赵将亡时天下动荡,龙蛇起陆,正巧故老相传里李京唐是个能征善战的,百姓便指望着这位多多庇护乡梓。
有用无用暂且不晓,总之大赵之后的宋、梁二朝时局不见宁和,四野离乱是时有之事,几年下来又仿佛回到百年前那般模样。
于是越发的神化这位,渐渐在本地有了个‘元平真神人’的名号,直到三十年前梁皇立国封禅,将拱卫中原的黄望山定为天下八山之一,而李京唐,也得以被封为黄望道君,落册在籍,在建业宫廷中立下一道真君牌位。
食万户香火。
应玉元寿真君的传闻且说到这,陈屿此刻顾不得其它,只在粗略回忆了一番便抛飞至脑后。
身形化虹遁入山岭内,庞然躁动的精神瞬间覆盖,方圆数里被洞彻,巨细皆映入眼中。同一刻,无数野兽只觉心中升起浓浓畏惧,如同被狰狞獠牙的猎豹狮虎团团围住。
呜咽成片,被无形压制的它们遵循着本能,或匍匐哀鸣、或惊惶奔逃。
他未去在意,奇景正在颤动。一圈圈薄光流转溢出,气血仿若大锤敲击,轰鸣不止,撞击得前者将开未开,要撕裂那层脆弱薄膜。
元神适时走出,高高照下,陈屿勉力压制体内传出的激荡。
下一瞬,光影纷乱,现实与内景的夹缝再也撑不住逐渐超脱虚幻的青胧山,一道细微裂痕咔嚓裂开。
咆哮的能量从奇景中喷涌,在身外扭曲出浪潮般的波涛——山石、青云、大地一一凝现。
天云搅动得破碎,奇景中的云海则倒灌而出,幻化作银河缠绕在体外,一口口血窍自肉身上隐现,沉浮其中,化作大河滔滔的一角,一同共鸣起来。
这一切动静不小,面对略微超出预想的变故陈屿神情不变平静,没有慌乱。
奇景凝实的时机有些提前,或许是近些日子以来对血窍利用率的提升,以及数十次碰撞融合下的厚积薄发,事情已经发生,如今关头便没必要再去思虑这些。
关于奇景凝实如何约束控制,他并非没有对策。
只见分润出部分意识掌控元神,双掌开阖中飘飞七八枚旋动的银色涡流悬挂身后两侧,吞吐间云海被汲取卷入,沛然的力道下将之强行挤压,限其制肆意奔流。
另一头,精纯无比的元血爆发,百窍法运转,昂扬无穷生机的力量从元血中喷涌出来,转眼间便将原本动荡躁动的血窍与驳杂的变异气血横扫、镇压!
法力居中,幻化一面承载,硬扛着裂缝漏下的滚滚冲击弥补缝合。
“得找个清静的地,省得被打扰。”
几项手段都谈不上成熟,虽说深思熟虑将能利用上的都派了上去,但无法坚持长久,再者奇景凝实本就难得,他期待还来不及怎会舍得打断。
时不我待!
此时来不及慢吞吞布置阵法,于是陈屿坠入山中,精神扫荡来回,找了个堪堪能用的低洼处。
拨开泛滥的枯草藤蔓,他快步走到中央,再挥手打下数十枚提前绘制、本想着有备无患的符牌。
嗡然一阵后灵光弥散四周,笼罩在这片小小凹地中,雾气自土中袅袅吐出,盘旋在林荫中久久不散。
背后的青胧山已经露出山尖,他指尖连连点动空中,很快勾勒出一副由复数聚灵阵构筑的图纹——同样是这段时间为奇景凝实做的准备,不过进程提前,以至于大型聚灵阵尚未完善,只得先凑合着用。
激活点亮后一掌叩在地上,阵纹不似符牌那样可以长久存在,需要融入土壤大地,再以另外手段将之维持。
十数息后,见得周遭灵性徐徐从各处汇集而来,他长舒一口气,扔下七八枚灵石添做补充,以免自己沉浸奇景一时忘了外界。
做完这一切,不再顾其它,陈屿并合双指弹在地上,辟尘术卷开尘土,再以御物之术引来落叶枯枝,短短刹那编织出一只简陋蒲团垫在身下。
撩起衣袍,他盘膝坐于地。
轰隆隆!
临近十月,徐家寨比以往少了些轻快平和,多了几分寒意。
雷声猎猎,云霞晦暗。
“当家的,要不,咱就让三丫去吧。”
啪!
逼仄屋檐下,男人猛地蹿起来,扯过一对欲要喷发的彤红双目瞪向身旁。
良久,他拽回头去,幽幽闭目长长一叹,又是一拳头砸黄土墙壁上。
女人凝噎着不再说话,微微低头,目光看向几间潦草茅屋中的一处,几个孩子乖巧地嬉闹,她满是蜡黄的面颊上浮现笑意,眼中却遍布哀愁。
她不想,她不愿,但有些事由不得这个家,由不得他们。
嘀嗒!
抹了把湿润眼眶,女人手上不停,继续穿插编织着竹篾、竹笼,以及一些小巧玩意儿,这些都是家计。依往常若再染上些草汁涂抹颜色散发清香,足以在城里的小娘子中引起一时追捧。
也维持着这个家的生计。
然而这种情况从去年开始就不再,村寨中原本有八成户都在农忙间隙赚些小手艺钱,不止县城,附近几个村庄偶尔也会有生意。
可惜到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看见自己的丈夫再度拿起已经吃灰多年的猎刀与斧头,看着他一瘸一拐冒雨离开院门走远,一时间心头好似打翻了装满担忧的瓶罐,酿出了喉,却只剩呜咽。
哗啦啦!
风吹过屋子,透过薄薄麻衣洒下阵阵刺骨凉意。
“不能!我赵游的女儿岂能给那等腌臜作小!”
男人扛起弯刀披挂斗笠蓑衣,顶着瓢泼大雨如是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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