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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珂这边在七里巷附近出岔,在燕京的另一个角落,却有人谋算着要给燕京搞一场岔子。
“我们这么多人,要想一起出城,难度如登天。先前我们已经到城门附近去过了,几乎一步一关卡,并且所有人都不许出城;分批,难度更高,混一次两次还有可能,混多次,风险增大。”静室内纳兰述正低头看着燕京全图,眼神凝重。
他出乎燕京意料,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逃回冀北,反而回了燕京,这让朝廷有些措手不及,这使他回来时,燕京密查还没开始,给了他时间迅速召集尧羽卫,但等人召集全再要出城已经来不及,在纳兰述安排下,众人趁燕京府空虚,陷入大牢抓囚犯,和敌人玩了个虚虚实实。
这个虚虚实实是针对沈梦沉的,用囚犯代替尧羽卫一通乱杀,他们踪影不见,自然所有人都认为尧羽卫趁乱跑了,但以沈梦沉多疑的性子,和他对冀北尧羽卫的了解,他一定会力排众议,认为尧羽卫声东击西故布疑阵,注意力会放在查冀北别院的地道上,尧羽卫便利用他的多疑,真的跑了——又节省出来一些时间。
这时间,使他们从东城到了南城,汇聚在了一处宅子里,这宅子很多人熟悉,尤其他们的敌人都熟悉,现在看起来超级危险。
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那是一点没错的。最起码到现在,这宅子在傍晚的时候有人来过一次,看过还是没人外,便再也没人来。
说起来虽然沈梦沉错误了一次,但他一开始的推断是正确的——他认为纳兰述会回来,只需要一直扎紧口等他就好,但燕京朝廷除了太孙对他的看法不置可否外,包括皇帝在内都不以为然,哪有这么傻的人,自投罗网?燕京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他回来?连君珂都在城外!难道为那群护卫?一群护卫而已!荒唐!
因为这个想法,因为将太多精力布置在麓峰大营到冀北的路上,所以朝廷失了先机,所以纳兰述一行人,还安然坐在君珂的宅子里。
对,君珂的宅子。
谁也想不到,纳兰述没有使用任何尧羽卫在京的秘密据点,却进了全燕京都知道的和他关系最近的君珂的宅里。
连君珂自己都没想到。
她对自己的府邸本来就没有家的概念,又长期住在军营,早已忘记自己还有房产,而且她既然冲纳兰述来,自然先奔纳兰述的住处。
而在纳兰述的计算里,就算君珂及时醒来追出来,就算她来得早及时进城,就算她先去了他那里,过一阵子就应该想到她自己这里。这也是纳兰述冒险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不光是虚虚实实,他还担心君珂没有真正被制,那么就不能任她孤身在京城被捕,自己家,她迟早总该来的。
但就那么巧,君珂被沈梦沉打击得心慌意乱,又遇上向正仪,竟一直没有想到在这里和他汇合。
此时众人虽在等待,却不焦不燥,只是气氛有些压抑——纳兰述匆匆赶回燕京,将人迅速收拢,随即一连串的安排风雨雷霆,不容人发问原因,训练有素的尧羽卫此时不会随便发问,但人人心头都有了不祥预兆。
“主子。”戚真思坐在一边,难得地蹙着眉头,“我不管你在做什么,但很明显出事了,你有必要将事情和我们说清楚,大家才好对后面的情势心里有数。”
屋内没点灯,黑暗里纳兰述闭了闭眼睛,随即沉声道“鲁海回来了,重伤,带来了尧国生乱的消息。你们知道的,这必然是个连环计,尧国一旦生乱,冀北去掉一大屏障,朝廷就会打我们主意。更重要的是,尧国生乱,母妃心系尧国,必然会回尧国,无论她是单身还是带领私军,冀北王府都面临……大变。”
说到最后两字,他声音已经微微嘶哑——鲁海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这段日子虽然不长,但已经足够发生很多事,报信的也许已经来了,赶路的也许已经在路上,不能动的大军也许已经动起,布下的天罗地网,也许早已张开。
但望还来得及,但望还……来得及。
他这段话说出来,室内便是震惊的沉默,众人都知道这段话代表的意思,尧国未必好端端地生变,很可能有大燕的手笔,大燕害怕将来对冀北下手,尧国会成为冀北的退路,两地一旦联军,大燕北部将会生生分出一半国土;而尧国既然生变,大燕苦心布置等候了这么久,又怎么舍得不对冀北立即下手?
“鲁海怎么样?”戚真思却只追问这个问题。
纳兰述默然,尧羽卫核心成员,每个人都是戚真思从高原上带出来的,她对他们的状况有野兽般敏锐的直觉。
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戚真思知道鲁海的惨死——她是高原上还未开荤的兽,外表的嬉笑不能尽掩骨子里野性和杀戮的血,同伴的死,会是这只兽首次见血的触媒,到时候会有多少生命成为祭品,他不敢想。
半晌他笑了笑,平静地道,“我说过他重伤,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我已经让军医好好照料他——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
他一边笑,一边咽下喉间一口腥甜。
戚真思盯着他,眼神在暗色里狼般幽绿,似乎要穿透眼前的人,看进他的心,然而平静如常的纳兰述还是让她打消了疑问,点点头道,“但望不要有第一次。”
“谁不知道戚大头领最讨厌被骗。”纳兰述笑笑,“我们还是来讨论下如何出城,我的意思,还是要在燕京搞事,搞得越大越好,搞成一锅乱粥,我们才可能趁乱出城。”
“嗯,御林军和骁骑营关系其实也不太好,我觉得可以利用下,不过现在入夜了,我出去巡察下。”
戚真思向外走,其余人聚到一起细细讨论,纳兰述看一眼她背影,虽然有些担心,但想小戚一向顾大局,就算有所怀疑,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安心地地下头去。
戚真思出了门,她心中烦闷,似有大石相压,忍不住便多转了几圈。
然而那种压抑的情绪犹自未散去,她对天吁出一口长气,想着这次冲回冀北后,如果实力未损,干脆打回尧国去,这劳什子的大燕,也未必比乌烟瘴气的尧国好哪里去。
随即她转身准备回去,忽然眼角一凝。
一条人影,从黑暗里窜了出来,这人影像在巷子里蹲了很久,之前戚真思没有发现有人走动的声音。
那人影窜到墙下,笨手笨脚地向上爬,戚真思双手抱胸冷冷看着,此刻她心情不好,谁也不想理。
君珂的宅子因为长期不住,护卫怠工,晚间黑漆漆的没有人,那人爬上墙头,身子哆嗦,砰一下翻滚栽下,却停也没停,从地上爬起来,跑进厨房。
有尧羽卫护卫闻声出来查看,被戚真思默默拦住。
不一会儿那人又跑了出来,一手一把菜刀,腰间还掖了把劈大骨的小斧,二话不说,又去爬墙头。
尧羽卫那个护卫看傻了——前面有路不走,非得笨手笨脚爬墙,这姑娘疯魔了么?
戚真思的脸色,却慢慢僵硬起来。
她特别白的肌肤一瞬间便泛了青,竟似额角靛青刺青颜色,冷冷走过去,一把将墙头爬了一半的人拽下来。
那人霍然被抓,惊得转身持刀就劈,大声哭骂,“你们……”
戚真思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手指一弹,双菜刀落地,随即她手臂一推,将那人推在墙壁上,冷声道“红砚!你怎么回事!”
墙下背满刀具的正是红砚,本就情绪失控的她,被抓住绝望愤懑,正要举刀相拼,听见戚真思的声音,顿时浑身一颤,随即霍然抱住了戚真思的腿。
“戚姑娘!戚姑娘!”她拼命将头在戚真思膝上磨蹭,泪水刹那间浸透她的裤管,“鲁海死了!鲁海死了!你给他报仇!你给他报仇!”
戚真思手指一颤,霍然回首看纳兰述所在的正屋,随即一把捏住红砚下巴,“低声!给我说清楚!大个子怎么了!”
“他死了呀……”红砚扑倒在她膝,哭得痛断肝肠。
君珂走后她被人立即送到山下,君珂留了纸条要她等待,并要她放心一定会给鲁海报仇,然而红砚陷身悲愤绝望,五内如焚,哪里肯乖乖在小村等,她装作呆滞,放松看守的人警惕,趁人不注意跑了出来,走的时候还偷偷在人家后院牵了一只驴子,她并不知道自己赶进燕京城要做什么,只觉得不能坐在那里,一坐在那里,鲁海惨不忍睹的尸体就拼命撞她的脑子,撞得她眼前发黑连心都似要裂开,她只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好从那噩梦中逃脱出来,进了燕京后她不知道往哪去,习惯性往君珂的宅子来,一路上躲避巡哨,竟给她慢慢摸了过来,眼看四面公人来去,她心底突然便迸发出巨大的仇恨——鲁海肯定是被这些朝廷的人害死的!她要去杀人!她要杀朝廷的人,给鲁海报仇!
所以她爬墙进厨房拿刀,只觉得胸中的悲愤之气,要靠手刃仇人才能解决,所有朝廷的人,现在都是她的仇人。
戚真思认真地听完了红砚絮叨破碎的哭诉,随即拍拍她的肩,道“死了吗?嗯,没事,尧羽卫每个人的血,都不会白流的。”
她一拍,红砚应声而倒,戚真思招手示意属下过来将她扶起,关照,“随便搁哪个房里,不要被主子看见。我肚子有点不好,你回主子一声。”
那护卫一直在远处守望,没听见她们对话,扛着红砚应声而去。
戚真思在墙头立了一会儿,冷笑一声。
随即她掠下墙,奔往骁骑营方向。
天语族的人可以死,但不可以白死,彼命既逝,苍天作语!
如果先前只是说燕京需要一场混乱,现在她觉得,整个大燕都需要一场大乱,冀北已经危在旦夕,现在赶回去未必来得及,只有令朝廷分身乏术,冀北才有被救的机会,她才有为尧羽报仇的机会。
想到尧羽,痛到麻木的心猛然一抽,连脚步都踉跄了一下——死去的何止一个核心成员鲁海?之前几批派往尧国的尧羽卫,她以为他们还在尧国境内努力打探消息,如今不用问,这些兄弟一定尸骨早寒。
足足数百的鸟儿们啊,每一个都是她亲自挑选并指点,都是相伴一起长大的兄弟!
就这么无声无息折翼于异国,到死她竟然还迟钝不知。
戚真思扬起脸,额头上靛青刺青,光芒森冷。
尧羽卫已经经不起伤亡了,有些冒险的事,她一人去做吧。反正尧羽是天下最不需要头领的护卫,有纳兰述在,就有尧羽。
此时已经到了宵禁时辰,街上空荡荡没有行人,巡逻的士兵却极多,戚真思一路穿街走巷,逼近骁骑大营。
突然眼前人影一闪,掠入一棵树上不见,戚真思觉得那身法有点熟悉,想了想,试探地吹出一长两短三声口哨。
树上立即有人回了两长一短,随即一人探下身来,铁面具灰布衣,正是丑福。
戚真思掠上树。
“你怎么在这里?”
“办完统领交代的事,我想在城门附近等她,结果越近城门关卡越紧,我不敢贸然打草惊蛇,躲在了这里,我给她留下记号,她会找到我。”
戚真思瞟丑福一眼——这里离城门不算近,何必费事跑来?丑福还是心有旧恨,想对骁骑营下手吧?倒想到一起去了。
两人蹲在树上,灼灼注视底下骁骑大营,但大营一直灯火通明,人流来往不绝,而且所有进出的人,都是一队一队,每队不少于十人,并且一字排开,横排走路,这样的阵型,最难让人钻空子,左边到右边距离太远,就算高手偷袭,也很难转眼之间从左边解决到右边,保证所有人都不发声。
他们不知道,从今早开始,崇仁宫就下了命令,所有在京军队,一律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加强大营周边防卫,灯火不息,出入成队,一日命令不撤,一日不得松懈。
纳兰君让要将京城防得水泄不通,不给任何人生事的机会。
等了小半个时辰,没等到一个落单的人,戚真思脸色也开始不好看。细白的牙齿轻轻咬住下唇,突然凑在丑福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丑福眼神骇然一变,不认识戚真思一般盯了她一眼,半晌却点头,“好。”
戚真思满意一笑——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不受约束,敢作敢为。
两人掠下树,找到路边一个小铺子,丑福随便抓起一壶酒灌了一半,戚真思则掠到后房,偷了一套女子衣裳。
随即她换上衣裳,故意将衣领扯开,丑福喝完酒,转头一看她这造型,顿时转开眼光。
“转什么转?这都不敢看,等下你要怎么做戏?”戚真思一把拎住他衣襟,砰一下撞在胸口,“看!好好看!眼神不许让!”
丑福眼神往下一落,唰一下赶紧又掉开眼光,戚真思一把捏住他下巴,冷冷道“想想你娘!”
丑福浑身一颤。
“想想你的脸!”
丑福咬牙。
“想想你绑上断头台的那天!”
丑福的眼光转过来,认认真真盯了底下风光一眼,戚真思道“捏!”
丑福伸手狠狠一捏,肌肤上顿时几个乌青的大指印。
戚真思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密密的疹子,却没起红晕,心中被怒火烧灼的人,没有任何别的心情去娇羞或犹豫,她满意地咧嘴一笑,“很好,这眼神不错。走。”
她简单地化了妆,掩去额角特征鲜明的靛青刺青,然后两人出了铺子,再也不掩藏行迹,直奔骁骑营而去。
一队骁骑营士兵从大营里出来,大概准备去换岗。
“救命啊……救命啊!”前方突然传来女子娇呼,凄切绝望。
士兵们驻足望去,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从巷子里奔出来。
“往哪……走!给老子……停下……”一个拎着酒瓶的醉汉,踉跄地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嘻嘻淫笑,“……小娘子……怪可乐的……来……给大爷再摸摸……”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挑挑眉——上头严令,今晚燕京任何大小事件,都必须慎重对待并立即驱散,这对半夜闹事的男女,得抓了关到燕京府去。
“军爷救我!”那女子已经看见他们,踉跄奔了过来。
士兵们正要呵斥,蓦然眼前一亮,奔来的女子,娇小清瘦,偏偏胸部丰满,正是燕人最喜欢的类型,更要命的是,她的衣襟在挣扎中已经被撕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膀,最最要命的是,肌肤上还有属于男子的乌青的指印。
男人的内心常有狂野的,被凌虐的女子尤其能激起他们的兴奋,这个指印,瞬间让所有人眼睛发直呼吸发紧。
再一看脸,美貌可人,惊慌状态下更让人觉得诱惑。
几个士兵互相使个眼色,心意互通。
“小娘子莫怕,我等来救你!”几人迎上去,分出两个人一把抓住丑福,拖到一边巷子里,随即一阵砰砰乓乓暴打和惨叫声传来。
戚真思微微偏了头,瞄了眼那巷子,她有点担心丑福控制不住对骁骑营的仇恨,出了岔子,然而黑巷里的暴打,没有任何异常。
丑福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住惨叫求饶,完全就是一个没武功的醉汉。
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什么不可忍。
“小娘子……”另外几人围了上来,色迷迷地盯着戚真思,“受伤了吗?来,去那边巷子,咱们给你查看查看。”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戚真思“惊慌”地倒退,正退到巷子里。
几个士兵互相使个眼色,分出两个人跟了进去——有些事,不适宜人多。
随即巷子里传来低声挣扎嘶叫,嘴被捂住的那种。
戚真思蹲在黑暗里,捂着嘴嗯嗯啊啊,已经换上了骁骑营的军装,另两个人被剥了衣服,躺在她身边。
“还没好?”等在外边的士兵笑骂,“快点!马上还要回去,你们可别占兄弟们时辰。”
里面没动静,随即一只手伸出来,懒洋洋招了招,看衣袖,是骁骑士兵装束。
“奶奶的,一会功夫累成这样?”两个士兵骂骂咧咧进去。
又过了一会,剩余四人等不及,也一起拥了进去。
随即,有人敲墙。
“你这边好了?”戚真思的声音。
“两个人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丑福越过墙头,拎着两个骁骑营护卫。
两人都换了衣服,十个士兵在他们身后一字排开,戚真思和丑福二话不说,上前一人一脚踢死。
然后迅速藏起其中两具尸首,又在其余八具尸体上拳打脚踢,做出被殴的凌乱,最后一人在胸口插了一剑。
伤口故意往下拉了拉,看起来像阔刀之伤——御林军的佩刀,就是阔刀。
又剥了一套军装——这人身上取件上衣,那人身上取个腰带,再换个人取件裤子,再换个人脱双靴子,每个人身上剥一点,凑成一整套,给被戚真思剥了衣服的尸首穿上。
只剥一个人的衣服太显眼,一人一点便不容易看得出来。戚真思马上还要离开,必须有九人穿着衣服,否则衣服少的数量一旦不对,细心的人便会察觉。
随即戚真思直奔御林军大营,好在两家大营相隔并不远,也没靠近,远远躲在树上。
这边留下丑福,用尸首的鲜血涂了满脸满身,看不出本来模样,才撒开双手,奔出小巷,直奔骁骑大营而去。
“杀人啦——杀人啦——”丑福一边奔一边喊。
“怎么回事?”骁骑大营里立即有人冲出来。
“我们小队刚才在神水街巡查,突然看见有黑影闪过,我们去追,却撞上御林军,非说他们追捕要犯到此地,眼看便要收网,却被我们搅合了,双方一言不合,便动起了手……然后,我们九位兄弟被杀了!只活着逃回来我一个……”
“什么?”骁骑营一位参将一惊,“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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