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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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小，口气却挺大。”余樊被他这么一噎，面子更挂不住了，几乎是火冒三丈，他厉声问道，“你几年级哪个班的？”</p>

林水程寸步不让：“量子分析系研一生林水程。”</p>

“你给我等着，你们这些学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余樊说，“我现在就上报你的名字，你想清楚，这个项目七天内做不出来，就是你的全责，以后都不用来上学了！”</p>

“谢谢老师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努力。”林水程话接得也是滴水不露。</p>

叶子在旁边听得下巴都要惊掉了——她当助教这么久，从来没想过还能亲眼看见院系导师撕逼，还有学生直接叫板院系副院长的！</p>

林水程这是连学位都不想要了吗！</p>

她快疯了，林水程还在另一边不卑不亢地留了姓名电话资料，随后就叫她过来一起走。</p>

叶子不是量子分析系的，她是量子计算机系的，许空是她的直接导师。</p>

虽然量子分析和量子计算机听起来差不多，但是应用方向天差地别，差不多就是造算盘的匠人和用算盘的账房之间的区别。</p>

她听说过林水程，一个是因为在一个院系，平时进进出出的，或是去食堂，或是同学聚餐，总能遇到，林水程长得好看，早在入学的时候就被所有人公认了是新一届的院草没跑，女生们自然也对他会更加关注，据说林水程被举报那个页面的证件照都被许多人截屏下来保存。</p>

另一个方面就是因为许空，量子计算机系上次答辩出丑的帖子至今还在论坛里时不时飘上来，版主还有意无意地加了个精。林水程在帖子里差不多是一战成名，被人渲染成救了整个水货量子系于水火之中的学神，她也有印象。</p>

这样一个乖乖的学生，居然公开在院系里和领导叫板？？</p>

叶子再次感到一阵恍惚。</p>

校医院的人来了，帮助许空开始吸氧，林水程帮助医护人员扶着许空上了急救车，直接跟着赶去了校医院，叶子也跟着去了。</p>

星城联盟大学附属医院也是数一数二的意愿，对于学生和老师都有特殊通道。</p>

许空暂时说不了话，处于舌头麻痹的状态，医生过来看了看，说：“还好给药及时，没有多大的问题，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监控血压情况，其他无关人员没事了可以出去了。”</p>

林水程看了看许空，正准备离开，许空喉咙里却嘶哑的发出了一些模糊的声音，伸手拍了拍床，眼睛瞪大了瞧着他。</p>

他被送上救护车前一直都有意识，林水程和余樊叫板的全程他都听见了。</p>

林水程脚步顿了顿，回头在病床边微微俯身，低声说：“老师相信我，我有办法，这个项目我之前了解过，和杨老师之前的方向是吻合的。”</p>

他又想了一下措辞，说：“而且就算我被追责开除，也不要紧，我……再考一次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p>

许空被他逗笑了，眼神也终于安定了下来。</p>

说白了，谁会因为一个接触不深的老师去搭上自己今后的前途？</p>

可是换在老师这方面来说，谁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学生不受伤害而断送自己的学术生涯？</p>

领导要警务处办事，一把手甩给二把手，二把手甩给大学，大学老师再甩给学生，所有人都默认了学生是最好欺负也最没有反抗途径的一类人，所以都对此讳莫如深。</p>

学术界一旦和行政扯上关系，最避免不了的就是乱象环生，做出惊世成果的科学家退休后贫困潦倒，学术造假的人赚得盆满钵盈……可是就算诸多乱象没有规整，也始终会有一群人坚守自己的原则。天平的两端从来都不是前途和学生，而是前途和原则。</p>

许空恰恰就是这样的人。</p>

林水程离开病房，感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p>

这是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情绪，是愤怒、偏执、无力和憎恨的情绪。</p>

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他几乎失去了一切情绪感知的能力，失去了愤怒的勇气，却在今天重新燃起。他像一根火柴，熄灭已久，却在今天重新被点燃。</p>

如今胸膛里跳动的火焰依然鲜活如初，让他如同冬日躲在温暖的被子下的孩子，终于憋不住地探头出来呼吸到了一口冰凉的空气一样，真实鲜活，让人清醒。</p>

校园论坛中，一条帖子迅速刷新出来。</p>

那是叶子回去后颤抖着手指发送出来的帖子。</p>

短短五分钟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被这个惊世骇俗的标题吸引进来，点击量飙升，留言直接爆破，盖楼层的迅速甩开其他帖子一大截，热度直接冲顶，居高不下。</p>

“量子分析系学神林水程在数院办公室跟校领导直接叫板怼起来了！我今天晚上看到了现场！许副院长和校领导辩论时被气到高血压发作！”</p>

叶子直接在帖子里还原了现场情节，从许空和校领导吵架开始，一路纪录到林水程送许空去医院结束。</p>

早在昨天，军方空降项目给数院的消息已经被学生们知道了，对于这个所谓“名画鉴定”的狗屁不通还专业也不对口的项目嗤之以鼻，现在叶子这么一披露，就算是再迟钝的学生都能感觉出了不对劲。</p>

【我们不是拒绝军方空降项目，数院和物院做的国家保密级别a级以上的紧急任务还少了？哪一次不是出色完成？名画鉴定这个早就有人说了，跟我们数院完全不对口！全星大和这个鉴定沾边的院系只有艺术系和计算机系，凭什么丢给数院？想让我们挨个比对像素点还是什么？凭什么校领导拍拍脑子做的决定，要我们来承担责任？】</p>

【老师也是不容易，说实话什么事情都要和上面对接真的很烦了，学生烦老师也烦，真的气死】</p>

还有关心许空身体和一些冷言冷语的：</p>

【不知道许老师怎么样了，我是他的学生，现在好担心】</p>

【回楼上，许老师没事在休息】</p>

【怎么又是这个林水程……这该不会是炒作吧，我阴谋论一下，开学没多长时间见他名字出现三次了，这是想出道当明星的节奏？】这一层立刻被喷得狗血淋头：【人家有才有颜就算出道碍着你什么了？他在帮我们学生做事，你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参与，但是这也不是让你们踩一脚的理由！】</p>

这条帖子出现了三十分钟后，立刻被版主删除，但是这样的举措很快记起了学生们更激烈的反抗，紧跟着，更多的衍生帖子不停地发了出来，并且开始在全院范围内讨论。</p>

更有人当面嘲讽：【怎么，此地无银三百两？校领导如果不心虚，删什么帖子？】</p>

版主封禁ip、删除帖子，气得人牙痒痒，眼看着首页帖子不复腥风血雨，而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帖子发了出来——【吃瓜总结，今天的数院】</p>

里面统计了今天所有有关这件事的帖子，其他人点进去的时候，发现那些本该已经删除的链接居然都恢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