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准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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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倘若不对,那或许选择哪一条桥不是心情,而是……内心最深切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那样东西具现出来的颜色应该是什么?
蓦地,陆子吟眼底闪现一缕奇异光彩,他捂着“嘭嘭——”直跳的心脏,他好像懂了。
但同时因为想到了某种禁忌的色彩,他也有些心虚与尴尬,就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内心是多么不堪一样。
他不再继续选择“嫉者”,他心底的颜色是明暖的黄色,最终他选择了——爱者。
当他顺利地走到对面,手心都冒汗了,因为他的胡乱猜测竟是真心的,他真的一直在觊觎一个不该觊觎的人。
他不由得开始审视起自己的内心,他一向游戏人间,虽对每一个美人他都念念不忘,可他花心的性情却来源于爱,渴望于爱吗?
他也想独属于某一人,又独占一人?
可是,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再到独情一人的事情,究竟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怎么自己都不知道……陆子吟羞臊难堪地抚住发烫的脸,当一个花花公子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真心恋慕着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时……
冷水浇头透心凉,他脸上的热意又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难怪他意识不到,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低落深陷痛苦的无望之中。
人多少都有些自我逃避的情绪,不深思不细想,便能够得过且过地过下去,倘若一旦想透澈了想明白了,那人就跟古人所言慧极必伤。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世人口中那个浪荡陆少主,实则第一次真正动心,第一次初恋,但它……却在萌芽状态时便夭折了。
晏天骄在陆子吟都过了桥后,便微垂着头,袖袍垂落在地,他僵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很聪明,连陆子吟都能够想到的事情,他挫折过一次也该猜到了,他或许也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只是他不肯屈服于内心。
他骄傲的性情,自然接受不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软弱。
他不肯承认他的内心是一片赤红。
他宁可承认他是恨、是怨,也不愿是“怒者”。
有的人“怒者”乃极盛之力,以盛放之态荡平一切不平,是以抗争的炽热姿态前行。
而有的“怒者”则是愤怒。
愤怒则表现他屈于弱势、而无力改变一切的状态。
晏天骄他时常以冷漠桀骜的态度来面对世间一切,但内心却一直无法跟这个世界和解。
他时常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的母亲,那个一生要强从不示弱于人前的母亲,却总会在独处之时,歇斯底里地捂脸哭泣悲鸣。
他小时候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到长大,他感觉到那个家的压抑与强势之下的悲哀,于是他逃离了那个家。
逃离二字如今想来,却是如此地叫人愤怒。
也不愿承认自己,心底最深处感受深刻的就是无力的愤怒,无法排解到最后只能选择逃避的自己。
他扯动了一下冰冷的薄唇,僵硬、无力又嘲讽地笑了一声。
用暗哑的嗓音道“我过不了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最终,晏天骄没有再尝试渡过那一座桥。
陆子吟看他这副神情,一时也不知道该同情自己还是该同情他了。
最后一个是傅琬琰,她起初很坚信地选择了“爱者”,可惜最终她却被透明墙壁给挡了回去。
不是吗?
她对六绛浮生的爱意不足以渡过这一座桥吗?
那么,她选择了“嫉者”。
她一直耿耿于怀六绛浮生曾经的妻子,所以她应当是“嫉者”。
但结果还是一样,她无法渡过这一座桥。
傅琬琰平静的神情有些绷不住了,她看向六绛浮生,对岸的他就像隐匿于黑雾之中的明珠,让她心生向往,但是……她迟疑又生硬地看向了那条“怨者”,她面目呆滞片刻,垂落了睫毛。
她选择了跟晏天骄一样不渡桥,留在了原处。
有些时候人除了迷茫看不清楚内心,更有即使是知道自己内心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吞噬,但却不敢面对,或者说耻于面对。
耻于承认自己心底最隐匿的秘密,尤其是在人前,就像揭开那一层遮掩的布,露出赤条条的自己。
可以看透自己的内心,并且坦诚自己内心的人,才能够顺利到达彼岸,而这座渡桥的意义就在于此。
顾君师自然不会好心等待着所有人理清自己内心的颜色,渡桥而来,她早在他们过来之前,便观察好了四周情况。
在桥的彼岸,有一扇石门,这道石门乃青灰色,它虽然看起来普通而高大,但表面并没有什么饰纹,仅有门背之上流动着一种金色的纹路,似凤凰散屏的尾翎。
破魔箭想必就在这里面吧。
“破魔箭就在这里面。”
身后澄泓清越的嗓音淡淡响起。
而顾君师慵冷而平静的神色流露一抹邪气,她瞥过眼,对着来到她身后的人道“所以,接下来就不必你们陪同了。”
强大的冷意一下席卷,将他们定在了当场。
“你要做什么?”
“你们不是猜到了吗?”
“你难道是鬼修?”
顾君师一步朝前,身上的皮囊一下消融,如紫黑雾气飘散,露出她真实的面容。
“顾、顾君师?!”陆子吟瞠大眼睛。
她轻淡一眼,衣袍扬起,一把携带起澄泓。
“澄泓大师,借你的血一用。”
她割破了他的手指,快速在空气之中画印,不顾他的不情愿,但她视线看到他手腕处那一串佛珠时,怔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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