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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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断了一条胳膊的老白，凑了过来，悄悄的对着吕安说道：“这个丫头，前面别提有多担心了，一直在那里望着呢，整整望了你一天，恨不得自己拿起菜刀就上去杀敌了。”

吕安点了点头，苏沐刚刚一冲出来，就马上给自己检查了一遍身体，她的神情动作，吕安看的清清楚楚，现在有听到老白说的这些话，不由的傻笑了起来，果然没有白疼这个小妮子。

吕安看着苏沐在那里忙活了起来，不由的想到了一年多以前，第一次见到苏沐时的场景。

那时候，宁国和吴国刚刚进行了一场大战，吕安最辉煌的那一次，也是最危险的一次，差点没活下来。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苏沐在照顾他，一个很灵气，很仙的小姑娘，一个月的吃喝拉撒都是她折腾的，那一年，吕安刚十三岁，苏沐也才十一岁。

自此之后，吕安知道了火头军里面有了一个苏沐，苏沐也知道了城头上有一个吕安，而吕安的屁股后面从此就多了一个跟屁虫。

想起以前换药的时候，每次被她弄的嗷嗷直叫的时候，吕安不由的笑出了声，小小年纪的她应该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不像现在，三下五除二很熟练的就弄好了。

苏沐突然看着吕安一个人在那里傻笑，满脸的疑惑，问道：“你是不是被人打到脑袋了？”

吕安没理她，继续傻笑着。

老白看到这两个小屁孩又开始拌嘴了，摇了摇头，也是有点无语，不过也挺好，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

夜里，吕安一个人靠在城楼边，四周万籁俱静，一天一夜的战斗，让所有人都感到疲惫不堪，此刻都已经睡着了，只剩下风吹火把的呼呼声，战马不时发出的嘶鸣声，当然还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吕安望着天上的月亮，今天又是一个圆月，却没有一颗星星，只有几片云慢慢飘过。

突然，边上一个人猫着慢慢地挪了过来，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吕安的边上，伸手直接递给了吕安一个馒头，这次还有一壶水。

吕安看着馒头和水，微微一笑，“来了呀。”

每一次大战之后的夜里，两人都是在这个地方坐着，聊聊天，傻乐一会，谈论着一些傻事，毕竟两个人还只是十多岁的少年少女，在这里也算是唯一的同龄人了。

回想两人第一次到军营里的时候，络腮胡将军直接看傻了眼，竟然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十二岁娃娃来保家卫国了，差点没气出一口老血。后来更离谱，过了一年竟然连十一岁的女娃娃都来了，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给揪下来，

那段时间，胡将军的脸都是黑的，大家经常听到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说：“天要亡我大宁。”听得众人都是一惊。

每每想到这个事情，两人都会笑到捂肚子。

不过谁能想到最小的少年可以在城头独自一人撑起一片天，唯一的少女在厨房也是做的一手好馒头。

吕安闭着眼睛开口道：“大胡子今天和我说，这场战斗可能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他又这么说呀，都骗你骗了那么多次了。”苏沐没好气的说道。

“这次不一样，我听到他的语气和以前的不一样，这一次，充满了喜悦和期待，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吕安冷静的说道。

苏沐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两只眼睛盯着吕安。

吕安突然感觉没声音了，睁眼一看，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哦，大半夜这么大两个眼珠子盯着我，吓我一跳。”

“结束了之后，你回哪里？”苏沐轻轻的问道。

“我？当然是回我的家了，两年过去了，家里的老房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可能回去也无家可归了吧，你呢？”吕安说道。

“我？”苏沐，闭着眼，靠在城墙上，一言不发。

吕安看到这里，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从两人认识之后，苏沐从来没有提起过关于自己的事情，有几次不小心提及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也是支支吾吾。

但是这一次的反应，好像和以前不一样。

“要不你和我回家去吧，我家附近田多的是，以后我们可以种种田，放放牛。”吕安调笑道。

“和你一起回家吗？好的呀。”苏沐一脸喜悦。

吕安一愣，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不过，你别想那些花花肠子，我就是去你家暂时借住一会而已，你得伺候我，吃好喝好穿好。”苏沐又接着说道。

吕安一听，笑了，“那我得好好想想了，带回去一个大麻烦，还得伺候好。”

“你竟然还要考虑一下，我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这么标致的美女，和你回家，你应该高兴才对。是不是不想活了，要不是我现在不敢回去，我才不和你回家呢。”苏沐怒道。

吕安听到苏沐大喊起来，赶忙点头答应，竖起手指让她小声点，好在四周呼噜声依旧。

“吕安，大胡子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继续跟着他呀？你现在的实力快二品了吧，未来指不定可以当大将军呢。”苏沐问道。

“因为我……”吕安刚刚说了那几个字，直接被苏沐打断，“别瞎扯，又怕死？怕死你还上城头？”

“好吧，不过我确实是怕死，因为打仗，擒贼先擒王，光光我杀的伍长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了，这个确实是一个原因吧，其次我不想把我的命交给别人，如果城头没了，这塞北可能也就没了，那么不管我在哪里，我肯定也会死，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直接选择待在城头呢？最后一个原因，可能是我更想要自由吧，每天看着大胡子在那里忙来忙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怕哪天城破了，我们这万把人，都直接被咔嚓了，忧心忧的胡子都白了，所以可能我也怕懒吧。”吕安想了一下说道。

“我曾经听我的老师说过，世上所有人都是有追求的，

但是无外乎几点，名，利，以及长生，那你呢？想要啥。”苏沐问道。

吕安闭着眼睛说道：“你又来了，时不时搬出你的老师，说过这个，那个，搞的好像你老师是一位圣人一样，之乎者也，世上道理，样样精通，听得我都烦了，以后要是见到这个人，一定不要让我认识，我怕我忍不住就打他了。”

苏沐笑了笑，然后说道：“是挺烦他，但是不准你这么说他，老师很厉害的，对我也很好的。而且我觉得老师说的很对呀，熙熙攘攘皆为名来，川流不息皆为利去，名利双收皆忧长生。快说，你到底想要啥？”

这个时候，吕安睁开了眼睛，沉默了，自从莫名其妙的被带来了这个地方之后，那个时候，每天想的就是怎么活着，也没想过自己想要干啥，思索了一下。

吕安开口说道：“我第一次拿剑的时候自己怕极了，因为知道拿了这把剑，我就要直面死亡了，但是抵抗死亡唯一的办法，竟然就是自己手中的剑，所以最开始我很抵触手中的剑。”

苏沐听到这段话，若有所思。

吕安继续说道：“但是现在，我站在城头，唯一相信的却是我手中的这把铁剑，从以前的害怕抵触，再到现在的只相信这把剑，原因可能就是想要活着吧，所以我觉得，未来我想要的就是好好活着吧，可能就是你说的长生吧，虽然我不懂人怎么可能会长生不死呢。”

苏沐听到这话之后，沉默了一下，虽然吕安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从害怕到相信，这段过程应该是最难受的吧。“就这个？没有其他了？”苏沐还是继续问道。

吕安听到这话，好像听到了一丝言外之意，坏笑了一下，把头探到了苏沐的面前，说道：“还有吗，就是把你抢回去当个小媳妇，虽然你其他都不行，要身材没身材，脸也是一般般，但是冲着你做的馒头好吃，抢回去不亏呀。”

“你个臭不要脸的，今天怎么就让你活着回来了呀，等我长大了，能不能看得上你还另说呢，哼！”苏沐嘴巴气鼓鼓的骂道，但是心里有没有乐开花就不知道了。

“好好好，那我等你长大了，再看看

你是不是一个大美女，然后我在考虑一下要不要你。”吕安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吕安，那你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哦，可不能走到半路就放弃了。”苏沐小声的说着，这声音几乎和蚊子声一样大。

吕安也没听清苏沐说了啥，就点头，好好好，答应着。

今夜，天空很亮，月亮很圆，少年的承诺好像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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