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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八月十五的浓厚烟火气不比需要遮掩的灯廊,在主街两旁,各样的摊子已早先摆出来了三四天。天色渐沉,时辰将酉。四通八达的主街小巷,陆陆续续地便有一个接一个的摊子摆了出来。
人也远比平常多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这里热闹非常,分明不会是白天里冷清清的临川。
而这边,轩辕琲便顺着主街直行,一路上左顾右盼,远在异乡,这热闹,在她眼里,倒也十分有趣。逛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轩辕琲也忘了,她时从哪个摊子买来了个将军模样的半面面具,即刻便戴上了,也不嫌不方便。
可也只看了这么一回儿,她便开始兴致缺缺,手里拿着一块刚买的芝麻糯米糕,吃了一多半,也不愿再吃。
她觉得这块糕真苦,要是出伯还在,不用问,看一看也一准知道哪家的糕饼最合她的胃口。
“且说上回说到……”人来人往的人群里,突然不知从哪儿传出了一阵响锣鼓点,被吸引过去的人群波动,轩辕琲索性就一同跟了过去。待走近了,挤到人前去,才发现,原是演傀儡戏的。
轩辕琲来的不早也不晚,她落座的时候,好戏才刚开场。
“上回说到,那北疆狼兵来犯,一个个生的那是凶神恶煞,虎腰熊背,天生一对绿幽幽的眼珠子就和那豺狼一般,要不怎么就都叫他们狼兵呢?!”
讲到这儿,小小的傀儡戏台上充当幕布的一块半旧的红绸被一条由几束细竹篾缠成的短杖一下子掀开了。
不过一人张开的手臂來长的简陋戏台上,已有几个预备好的被细丝吊着的傀偶在那里互相“打杀”起来,一方是裹着黑布,手里拿着纸糊竹篾做成的“大刀”的士兵,另一方却是裹着几块零碎毛料,还用绿豆作了两只眼睛,骑着用涂了墨的纸剪成的“狼”的所谓“狼兵”。
轩辕琲笑了笑,是了,这傀儡戏讲的,大概就是当年北疆和玄国当年的战事。她虽没亲眼见过,可她多多少少从太傅和谢瑾那里听过。
战况激烈,北疆狼兵,无论男女一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以一敌十的勇士,他们的首领更是有力能扛鼎的勇猛,可他们玄国有一代战神─白袍将军许蛟。
听着听着,席上的轩辕琲便支起了一条腿,一手搭在支起来的腿上,一手自拿了这戏台旁边茶水摊子叫来的一壶茶汤,饮了一盏,时不时还要抓起一把蚕豆,一颗一颗往嘴里送。
“好!!!”
这傀儡戏演得热闹,台下的都纷纷叫好,其中声音最大的,莫过于轩辕琲。旁边的人,不时也向她这边看来。
轩辕琲的这副姿态作派本是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她全然忘了,她今天可是穿了女装出来,旁边的人,有那么两三个老顽固的,看了轩辕琲这样子,都摇摇头,嘴里嘟囔着什么。可轩辕琲,整个人都一心挂在了傀儡戏上,莫说不在意,便是听都没听见。
“那狼兵的头头,名唤‘舍虎’。两军对垒,只看他手提一把带血弯刀,左劈右砍,就好似是在斩瓜菜一般,这便风风火火杀了过来!
就在这时,只见天上闪过一道白光,随着一声龙吟,一个银亮亮的枪头,甫地直刺向那舍虎咽喉。
那舍虎连连退后,许蛟许将军从天而降,持着他那杆‘银虬’在手,乘胜追击,挑,刺,穿,拨,一招接一招,一式接一式地不给那舍虎留半点余地!!!”
随着说书人声情并茂的讲述,傀儡戏台上,便同时有一尊极其精美,穿着白绸,缀着贝片为甲的傀偶降了下来,在紧密雨布的锣鼓点中,他手里那掌长的裹了一层锡箔还缀了个小铃铛在上头的“银虬”,真就是一下接一下毫不留情地直刺向他对面那裹着毛料的傀偶。
“好!!!”
这一出傀儡戏,到了最精彩的部分,不单是台下坐席上的人们,连带着两旁摊子或坐着或站着,或是骑在大人肩头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拍手叫好的。
轩辕琲也不禁使劲地一边鼓掌喝彩,一边站起身来。嗓门洪亮,她身后的几个男子的声音都不见得要比她响亮。
然而,也正是在这时,一只酒盏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在傀儡戏台上砸了个粉碎,碎瓷片连带着原先盏子里的残酒,崩了一台子和那演戏的老人家一身。
不等看得正在兴头上的人群开始骂骂咧咧,就听见从那酒盏砸落下来的对面酒馆的二楼上传来了一个慢悠悠,毫不在意的声音。
“哈哈,便是玄国战神又如何?还不是到头来,来块死人骨头都没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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