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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昭武帝要送的礼物的是什么呢?
看着眼前没了声息面色僵白的澹台珑,沈苏姀忽觉一股子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具衣饰艳丽的尸体,脑海之中忽然冒出了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想法,这想法刚冒出来一瞬便被她赶出了脑袋,绝不可能,如果昭武帝想要澹台珑死,他可以有一万种法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陷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沈苏姀轻轻地喘了口气,忽然觉得这一方冰室寒意刺人的紧,又看了看澹台珑的尸身,沈苏姀转身走了出去,谢无咎见此赶忙跟了上,路嬷嬷正在等着沈苏姀,见她出来便问她是否要去寿康宫,沈苏姀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末了还是摇了摇头选择回沈府。
辞别了路嬷嬷,谢无咎硬是要将沈苏姀送出宫,“苏苏,今天晚上才出了事,你一个小姑娘家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话说你竟然不怕死人哎,不愧是我崇拜的苏苏,苏苏,今晚上这件事实在是诡异,你说是谁要杀公主,又是谁想陷害七王爷呢……”
沈苏姀自己都没想通,哪里会理谢无咎,想那澹台珑一死得利最大的自然是焉耆世子,难道真的是澹台世子下的杀手?那圣旨只是个巧合?可那澹台世子怎会想陷害他?
沈苏姀脑袋之中一片烦乱,看着身边这人皱了皱眉,“这么多日子都不见人,去了何处?”
沈苏姀已经忘记上一次见到谢无咎是什么时候,按道理来说依他的性子外使来访这么大的事他一定不会错过,可没想到她在宫中住了那么久也没碰到他一回,这实在是有些奇怪,谢无咎看着沈苏姀这般问一双眸子立刻发起亮来!
“苏苏,你是不是想我了!我就知道苏苏你不会这般无情!苏苏,你既然如此有情有义不如就收了我吧!本想着往后公主留在大秦好歹我还有个倚仗,可现在公主香消玉殒了我哪里还有什么希望,等公主事情查明白肯定就要为我定下新的官位了,恐怕只是个七品小芝麻官,苏苏,不如我不做官去做你的门客?”
沈苏姀眉头紧蹙的看着眼前这张脸,“相爷是在说笑?”
谢无咎见她眸色冷漠顿时苦了脸,“苏苏,你怎么能这样……”
微微一顿,谢无咎好似想到了什么似得,“苏苏,你上次不是让我为你查在大秦都是谁和焉耆那边勾结的吗,我好像查出一点眉目了!”
沈苏姀极快的脚步一顿,顿时眸色沉凝的看向了谢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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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星无月的夜空形如泼墨,早已宵禁的街市之上只有安静而单一车轮声和马蹄声清脆作响,车辇之中静静坐着两人,嬴纵闭着眸子靠着车壁,嬴策低着头坐在他左下手的侧榻上,从上了车辇至现在,两人相对无言,谁也没说过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嬴策缓缓地抬起了头来,从车窗之中看出去,七王府已经遥遥在望,他转眸,靠在车壁之上的人好似睡着了一般,嬴策素来朗然明亮的眸子此刻一片深沉,静默了一路的他忽然开了口,“七哥,被你说中了,留在大秦也是个死。”
靠着车壁的嬴纵半睁了眸子,他的眼神略有漠然,“阿策,你觉得此事与我有关?”
嬴策极快的转过头去,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一皱。
“七哥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阿策不敢置喙。”
听到此话嬴纵的眸色愈发沉暗了两分,看了嬴策良久摇了摇头,“连我也没想到澹台珑竟然会死,你若实在以为是我那我也无话好说,澹台珑心念她的族人心念焉耆大权,她与我相交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既然从不希望她留在大秦,又怎会让他死在大秦,阿策,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不明白吗?”
嬴纵素来寡言,如此一番话听得嬴策面色微白,他转过头来看了嬴纵一眼,复又垂眸,面上青白不定,良久才压低了声音道,“七哥为何叫她接近与我。”
嬴纵眉心微蹙,“此言是她说的?”
嬴策并未回答,只抬头定定看着他。
嬴纵唇角微沉,摇了摇头,“不是我叫她接近你。”
嬴策看了嬴纵半晌,忽然又低了头,“好,我信七哥!”
嬴纵唇角微抿,渐渐变为一道锋利的直线,恰在此时马车“咯噔”一声停了下来,嬴纵一言不发的下了车辇,脚步沉沉的朝府中而去,只留下句话道,“送八殿下回府。”
车辇当即又再度调转马头而走,坐在车辇之中的嬴策看着嬴纵的背影消失在王府之中忽而懊恼的一拳砸在了车壁之上,既然问了就说明他产生过怀疑,他怎么问得出口!嬴策面上表情忽明忽暗,脑海之中不知怎地又想到了那躺在木芙蓉花下的凄绝身影,他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朝外喊道,“回宫……”
外头驾车的容冽一愣,只好朝宫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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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公主之死到底未曾瞒得住,第二日,当沈苏姀出沈府之时已经能从府中低低的议论声之中听到关于澹台公主的话题,市井之间的传言总是疾快,想嬴纵在外面本就有残暴冷酷的恶名,这一回事发扯到了他的身上,自然愈发给人遐想的空间,一时间诸如嗜杀成狂残暴无道的话都流传了开来……
“小姐,咱们去那里?”
沈苏姀坐在车中发愣,待外面赵勤出声问她才反应过来,眼底光芒几动低声道,“进宫。”
马车滚滚而动朝着宫门而去,沈苏姀却仍然在想昨天晚上澹台珑之事,嬴纵虽然只是被禁足,可是他这个局又该怎么破,卫城带着那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他行凶,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宁国公审案,会怎么审呢!
前几日被乌云遮蔽阴霾重重的天气忽然在今日放晴,时辰已经不早,暖洋洋的的冬阳罩在人的身上分外的舒服,可沈苏姀看着这样的天气心情却是怎么都放松不起来。
宫中的氛围和她想象的一样沉凝,知道昨天晚上宫中死了一位公主,宫人们来回的说话之声都不敢大,九重宫阙安静的好似一处坟场,偶然从飞檐斗拱之上飞过的黑鸦更如同一片阴云一般浮在沈苏姀心头,沉沉的喘了几口气,沈苏姀只觉心头压抑。
寿康宫与外头并无什么差别,走到殿门口遇到路嬷嬷前来相迎,一见她便生出两分笑意,只是那笑意实在是有些勉强,“沈姑娘来了,您不知道昨天晚您一走太后就病倒了,这会子还躺在床上呢,幸好……”
沈苏姀一听心中立刻“咯噔”一声,路嬷嬷随口而出的“幸好”二字她也没听清楚便一路朝着内殿而去,一进外室便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沈苏姀二话不说进了内室,果然看到陆氏煞白着一张脸靠在榻上微闭着眸子在养神,听到脚步声她睁开了眸子,一见是沈苏姀立刻在唇边漫上了笑意,“丫头来了。”
沈苏姀瞧着陆氏的面色有两分心惊,刚坐下就开始劝慰,“太后莫要因七王爷之事着急,当先以保重身子为要,若是您倒下了,七王爷又有谁为她做主呢?”
陆氏听沈苏姀之语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神略微有两分奇怪,沈苏姀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却听到殿外有脚步声响起来,沈苏姀只以为是路嬷嬷并未放在心上,却听陆氏问她,“对于小七这件事,丫头,你怎么想的,你觉得是他杀了澹台吗?”
沈苏姀眉头一皱,有些不知陆氏这般问是为何,难道她现在也开始怀疑嬴纵了?
沈苏姀心底这般疑惑,面色却是不改,只立刻应声道,“当然不是七王爷杀的澹台公主。”
陆氏唇角生出两分笑意,可在她虚弱的面上那笑意怎么看怎么有两分牵强,她挑了挑眉头,“为何这么想?”
沈苏姀定了定神,眸色深沉语声也缓而重的试图有说服力,“第一,七王爷和澹台公主没有利益冲突,七王爷怎么会对澹台公主起了杀心,第二,七王爷是何等人物,若他想置谁于死地又怎么会是他亲自动手,最后还会被所有人都看到!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昨天晚上那样重要的时刻,无论是谁想要杀公主都不会选择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动手。”
见陆氏听得认真,沈苏姀顿了顿又道,“第三,七王爷的性子素来谋而后定,也绝不会是他一时冲动错手杀了澹台公主,再来,苏姀虽然对七王爷知之甚少,可苏姀觉得七王爷那样的人不屑于说谎,虽然他所言和卫城所言不符,可苏姀想这必定是有人利用两方人马前后到现场的时间不同从而让卫城看到了假象,好利用他来指证七王爷。”
陆氏渐渐地眯了眸子,“丫头,不是每个人的内心都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沈苏姀心头一紧,有些不解的道,“太后,难道你也不信七王爷了吗?”
陆氏握住沈苏姀的手,眸色复杂,“若哀家真的有些怀疑小七你待如何?”
沈苏姀眸色顿深,“太后应当比苏姀更为了解七王爷才是,不说别的,只说他现如今落得百口莫辩的地步,七王爷做事素来滴水不漏不会叫人抓到他的把柄,他那样成竹在胸运筹帷幄之人不会将自己置于这样的麻烦之中!”
陆氏唇角笑意更深了些,睨着沈苏姀意味悠长,“丫头,你如此为小七辩解是为什么?”
沈苏姀愣了愣,想了想才道,“因为大秦需要七王爷保家卫国,怎能看着他被冤枉?”
陆氏摇了摇头,“你在骗哀家,你刚才迟疑了。”
沈苏姀面色一僵,陆氏却眯着眸子道,“你不说实话也不要紧,哀家不逼你,不过哀家觉得你比哀家还要了解小七……”
室中只有她们二人,听陆氏如此一言沈苏姀有些不自在,恰在此时陆氏却忽然抬头看向了沈苏姀身后,她面上笑意更甚,开口道,“小七,你自己说是不是。”
沈苏姀背脊一凉,这才发觉似有一道目光正落在她身上,豁然转头,果然看到一袭黑袍的嬴纵正站在内室的入口处好整以暇的看着沈苏姀,沈苏姀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那里的嬴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被禁足吗?!
嬴纵手上端着一碗药进的门来,眸光之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玩味,随意的扫了沈苏姀一眼,一边将药放在床边的案几上一边道,“沈姑娘对本王确实多有了解。”
沈苏姀心头微滞,只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抬眼看去,却又见他一身的云淡风轻,沈苏姀默然一瞬咬了咬牙,这边厢陆氏已经笑着解释,“昨天晚上宫中搜宫了,黎明的时候就已经在北宫找到了小七说的那个黑衣人,人虽然是死了,可足以证明小七没说谎,虽然没有彻底的洗清他,可现如今他已经不必禁足了,哀家昨夜有些不好,今晨得了消息他便进宫来了,你来的时候他正出去为哀家拿药。”
沈苏姀心头陡震,能在嬴纵手底下逃脱的黑衣人怎么可能死在北宫呢?一个死人除了能迎合嬴纵的说辞之外什么都不能证明,沈苏姀看向嬴纵,却见嬴纵坐在她对面窗前的宝椅之上,不置可否的道,“本王说见过黑衣人,那黑衣人便定会被找到!”
沈苏姀心头不知是什么感觉,此刻再想到适才她那番说辞脸上更是微微发烫,怪道进门之时路嬷嬷面上虽然愁苦却仍是带着笑意的,那句“幸好”之后必定说的是幸好七王爷的事情有了眉目,可惜她跑的太快什么都没听清!
沈苏姀心中兀自腹诽,陆氏已经拍着她的手道,“这一下大家都不必担心了!”
沈苏姀唇角微搐,她有担心吗?!
陆氏昨晚受了惊吓,白日里精神实在不好,沈苏姀坐到午时之后便告辞准备出宫,嬴纵先前来的本就早,此刻也不再多留,出寿康宫之时他们二人便走了一路,嬴纵今日稍稍落后了沈苏姀几步,沈苏姀走在前,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实在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不安,她脚下一顿,回过头看着嬴纵道,“王爷的动作真是快……”
嬴纵走至她身侧,眸光莫测的打量她一瞬,“你又让本王意外了一回。”
沈苏姀一怔,嬴纵接着道,“本王手中有你那么多的把柄,你怎么好像比别人还不希望本王出事,沈苏姀,你刚才的那番话言之凿凿,看来你对本王的了解比本王所知还要深。”
沈苏姀被他三言两语说的心跳加快起来,面上却仍是一副疑惑懵懂之色,嬴纵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模样唇角微勾,“你不必在本王面前露出这幅表情,你骗不了本王。”
沈苏姀眼底暗色一闪,那疑惑之色顿时散了去,她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继续朝宫门而去,刚走出寿康宫却瞧见一骑快马陡然从宫门之前飞驰而过,宫人白日纵马乃是死罪,沈苏姀眼瞳微缩,目光死死的钉住了那御马之人手中金灿灿的箭簇——
“狼毒金箭,必有事端!”
嬴纵站在了沈苏姀身后,那八个字沉沉落下,让两人的眉头都深深地皱了起来,刚站了片刻容冽的身影忽然从旁里一闪而出,看到沈苏姀他也不避讳,只低头恭敬道,“主子,金箭特使说犬戎使者回国途中莫名死在了滁州城!”
犬戎使者死了?!
沈苏姀和嬴纵同时暗了眸色,然而容冽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抬起了头来,看着沈苏姀和嬴纵的面色颇为凝重,“犬戎国主得知此事震怒非常,已率十万大军入侵大秦南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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