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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动岔开话题“听人提起宁姑娘的绣庄前两日……”
宁瑟瑟倏而变脸。
云岫不禁感慨,盛京城里的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会变脸。林霏能在一霎之中沉了脸色,宁瑟瑟亦如是。
宁瑟瑟平复了心情后,轻描淡写地问道“敢问叶大人是听谁说起这事的?”
叶惊阑拱拱手,“陛下命我彻查此事。”
宁瑟瑟听了这话不由得冷笑起来,这模样和刚才判若两人。
她斜睨着叶惊阑,薄唇轻启“彻查?有什么查的?我去衙门告季家父子屡次扰我清静,无一人来过问。这绣庄中的姑娘死了,那些人把我的门槛踏破了,进来一个便会问凶手是谁,我挨个儿告知了他们凶手是谁,但个个都不信。还有什么好查的!况且,我从不相信那个满嘴仁义道德的女人。”
“凶手是谁?”叶惊阑径直问道。
“季询。”宁瑟瑟答得很是爽利,像之前别人问起她的时候一般,仿佛不用过脑子,任谁来问,都把早就挂嘴边的答案抖落给他。
叶惊阑没有诧异,他问道“那我有一事不解,宁姑娘是如何断定凶手是季三少?”
宁瑟瑟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这种渣滓,为了让我投怀送抱,什么事不敢做?什么事做不出?”
“有无人证物证?”
宁瑟瑟的手抓紧了木椅扶手,隐约能见没有血色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她摇头说道“没有。”
叶惊阑呷一口茶,从容说道“那我再问姑娘,你觉着仅凭一面之词,且是主观臆断,官府该如何将季家三少收监问罪?”
“收集证据这种事如果由我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包办了,要府衙何用?”
叶惊阑搁下茶杯,“宁姑娘和季家有纠葛,我也听了一些坊间传言。此事不能作为判罪的证据。如果姑娘有另外的人证物证可交予我,我定当竭力给姑娘及含冤死去的绣娘一个交代。”
“叶大人的话很是中听。”宁瑟瑟的手指在木椅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中听又无用的话,我不愿意多听呢。”
云岫的眼中有光。
她就是为了这事来找宁瑟瑟的,现下看来,宁瑟瑟是个较真的主儿。
她在心里暗暗地记上了“季询”的名字。
季延父子都对宁瑟瑟有意,最后一个改道和她的闺中密友谈起了婚嫁,一个收敛了许多却没死心。
云岫的心口一闷。
“云姑娘,你怎么想?”
被宁瑟瑟点到了名儿,云岫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事有蹊跷,必须顺藤摸瓜,追溯本源。目前要做的便是收集证据。”
宁瑟瑟叹道“我以为他瞧上的女子能有什么妙计,无非是些黄口小儿都明白的烂法子。”
云岫随口扯道“姑娘有所不知,陛下命叶大人暗查季家,如是发现了和此案相关的蛛丝马迹,季家是脱不了干系的。”
可宁瑟瑟亦不是蠢人,她挑了挑眉,道“既然是暗查,为何云姑娘要告予我听,就不怕我这张嘴一个不稳给别人说了去?”
云岫答道“我相信姑娘不会对外人说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云岫毫不在意地说“说出去也无事,我非朝堂之人,大不了从此隐于江湖,掉脑袋的是叶大人。要是宁姑娘希望这事真相大白就将你知晓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与我们听。”
“这样……”宁瑟瑟听后稍舒展了眉头,眼前的姑娘是敢把叶惊阑推出去挨刀子的人,“其实,我的推断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
“而是什么?”云岫追问道。
宁瑟瑟缄了口,似有难言之隐。
许是内心在挣扎。
她先是皱了眉,咬着下唇。
后又绞着衣袖,手指将丝质的衣袖绞成了皱巴巴的。
“宁姑娘不愿说,我们也不强求。”
宁瑟瑟拿起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
茶水的热气氤氲遮了她的眼。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欲要从蛛网似凌乱的想法里挣脱,奈何这张网粘着她无形的思绪,越是苦苦挣扎,越是缠的更紧。
她抬起眼眸,眼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她舔了舔唇,平静地问云岫“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云岫发了愣。
她启口答“云岫,出身于北疆的小门小户。”
宁瑟瑟苦笑着,“小门小户?我在给他的信里询问过多次,他从不告知你的身份。我又怎会相信你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
“你可以将我当作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宁瑟瑟自嘲地笑笑,“好。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悉数说与你们听。但,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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