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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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被父亲关了几天，父亲终于松开了对他的管制，他也终于得了自由，去见了一回安东尼娅。

安东尼娅的面前摆着一大堆灼眼的嫁妆，她正在那里收拾，见到安东尼，大惊“哥，你怎么来了？”

安东尼望着自己这个唯一一母同胞的妹妹，想到她接下来的命运，眼睛里逐渐泛起了泪光。

安东尼娅却表现得很轻松“好了，哥，别那么严肃嘛，女孩儿出嫁，这不是早晚就要发生的事吗？现在解决了我的终身大事，你们该感到轻松才是，别板着一张脸嘛。”

安东尼低沉着脸“你该嫁给一个不逊于我的男儿，而不是被当做货物一样卖给一个素未谋面的混球。”

可妹妹依然神色轻松道“要说罗马不逊于你的男儿，那就只有国王陛下了，你舍得我嫁给他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取笑哥？”

“什么时候？快要解决我人生大事的时候啊。”

“安东尼娅，别这样说，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想哭就哭吧。”

“哭？不了吧，这是我从小就已经接受了的未来，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我也踏实了，要不然总担心这一天要来，还挺吓人的。”

“哥一定会设法为你讨回公道，不会让你就这么嫁给尼禄的，你该嫁给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

“算了吧哥，咱们父亲决定的事，谁反抗得了？”

安东尼哑然。

妹妹放下手中的布匹，浅笑着望向安东尼，像是在说给安东尼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有时候我也会很羡慕你，有放肆去爱或恨的资格，我呢，爱也不敢爱，害怕那个人会骗我，害我，就这么胆小着，胆小着，一晃就过了快二十年，到了要结婚的时候，你让我找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我都找不到，至于恨，那更是想都不敢想，只怕无法让仇人痛苦，只是白白让自己不好过，有时候我笑哥你是傻子，但是很多时候我却很羡慕哥你有做傻子的资格，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拥抱爱人，不怕犯错，就算真的犯了天大的错误，也有承担的勇气，可我不敢，你拥有的最基本的东西都是我终其一生不能拥有的，你从小就被父亲培养的勇气，顽强，坚韧，这些东西他从来不教我，所有人都在告诉我，女孩子不需要这些，未来找个好的夫君就够了，我没有足够的勇气，不敢去拥抱一个哪怕是正确的人，没有足够的韧劲，可以承受的住命运带给我的伤害，从来都只敢平平淡淡地活，未来也将温和地走进我的坟墓。”

这是安东尼第一次听妹妹提到这些，他从不知道妹妹的内心深处还有过这些想法，这些情感是安东尼从未经历和想象过的沉重，他听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终于抓住安东尼娅的手，说“你放心，哥一定会救你的！”

“不必了。”安东尼娅笑着说，“就算没有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就算能逃得了这几年，等到我五十岁之后，还是会失去所有的财产和父亲的庇佑，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安东尼娅说的是罗马的一项政策，为了鼓励生育，没有孩子的妇女在五十岁之后就会被剥夺财产。

安东尼听得心都要碎了，坚定道“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哥会照顾你到老。”

安东尼娅笑了“我不能让你管我一辈子吧？难道我出生的意义就是做你的拖累吗？”

安东尼抓住妹妹的手，眼神坚定“你不是拖累，你是我重要的家人。”

可安东尼娅却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再抬头，眼里已经都是泪花，她说“既然是家人，那哥你就该祝福我的婚姻。”

明明说着让人祝福的话，可面前的人却是泣不成声。

安东尼终于无法忍耐，再度紧紧攥住妹妹的手，他说“安东尼娅，敢不敢跟着哥莽撞一回？”

……

安东尼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疯狂的一天。

他带着安东尼娅出逃了。

要去哪里，他还没有想好，总之先朝着父亲难以染指的方向逃，东方的几个行省都没有驻扎马克家的兵马，他们可以在那里躲一阵子。

那一阵子之后呢？

安东尼还没有想好，总之，能躲一阵子是一阵子，等到躲过这阵子，就劝说奈特更改女人无儿便要被剥夺财产的政策，让安东尼娅可以安心活在这片土地上。

马儿疾驰，寒风像刀割一样刮在人身上，怀里的安东尼娅整个人都在发抖。

安东尼短暂放慢速度，问妹妹“很冷对不对？再熬一会儿好么？”

安东尼娅却是摇了摇头，她说“不冷，反而很热。”

“很热？”

安东尼娅按着自己的心口，望着看不到头的前方，眼睛里闪烁起灼灼光华，她说“这里，很热。”

安东尼笑了笑，只是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紧接着一扬马鞭，朝着前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