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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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奚是太子的老师，太子尊重爱戴他，皇上多少是要给太子一些面子的，以免伤了二人的父子之情。

因为他知道能救，他才说了那句话。

于他而言，这并不是多大恩情，她报哪门子恩？

很快，人被带过来，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姜赋月看到了她找了七年的晏小侯爷。

他确实还活着，确确实实活着，这让她悬着七年的心终于落下去了。

当年皇上禁军搜寻乱葬岗发现晏小侯爷的尸体不见后大为震怒，下令全国搜寻捕杀晏邻。

但是那时，没人知道她是多么高兴。

那个意气风发，才华横溢，举世无双的晏小侯爷还没有死。

所以，她离开姜府，渴望有朝一日见到鲜活的晏小侯爷，渴望真真切切地知道晏小侯爷，他没有死。

姜赋月曾经也是一个知礼数的名门大小姐，但是为了寻找他，她告别了父亲，甚至愿意抛弃她的姜家嫡女的身份，离开了姜府，成为了天地间唯一一个渴求遇见他的人。

可是真当见到他的时候，除了有一种大石头落地的感受，同时心中还升起了一丝见到他的紧张感。

她站在门框处，看着房间里的男子，比七年前成熟多了，曾经流畅的脸颊线条如今变得硬朗，只是俊朗的外貌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那双看不透的眼睛更加深沉以外。

她站在门口，想进却又不敢进，显得有点拮据。她真的想要靠近那个她找了七年的人，但是确迟迟提不起脚，双手纠结在一起藏在她的流云袖下，一如她现在藏在心底的情绪。

她想靠近他，但是不确定会不会对他造成困扰，所以她不敢靠近。

她和他，是否需要保持这种距离，才能够让他心情畅快。

“姜小姐，坐吧。”

晏邻似乎看出了她的仓皇局促，不知道为什么她胆子为什么这么小，连直视他的眼睛都不敢，却还说要来报恩。

她不会不知道如果要报恩，则要跟着他走一条死路吧。

姜赋月踌躇着进门坐到了离他还算比较远的位置，小声地开口。

“晏小侯爷，当初你救了姜府，现在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我都会竭尽所能，请你务必让我跟在队伍后边。”

小姑娘胆子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他想做的事儿，她帮不了忙。

“姜小姐，皇帝本来就没打算动姜家，我只是顺水推船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你没有什么好报恩的，你一个女子，还是早日回家去吧。”

说完，晏邻便让人关门谢客。姜赋月彼时还不会在晏邻面前撒泼打滚，只能咬着唇退了出来。但是当天晚上，她在客栈楼下等了一晚上没睡，生怕第二天一大早晏邻就离开了。

等到晏邻一行人收拾好了准备离开客栈时，她又悄悄跟了上去。

就这样跟着他走了半年，途中遇到了毒蛇，遇到了山匪，他通通都帮她解决了。

看着这样的他，她更舍不得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她时怎么找到她的，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走了。

七年间，她走过了大尧每一寸土地和街头巷尾，一旦听到他的消息便上前打探，为此还两次被抓到府衙。理由就是她可能和晏邻有联系，不过还好查明后就把她放了，可是为此她也受了很多苦。

后来，她学会了驾马车，学会了骑马，学会了夜晚野外生存，学会了简单的医术。

直到七年后，真的是偶然地看到了晏邻，像是天意一般让两人撞上。

遇上他那一刻，她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找了七年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准备歇脚的客栈里。

她幻想过很多和他相遇的场景，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刻来的这么措手不及。

而她死活要跟着晏邻走的倔强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一种执念她都搞不清楚了。

直到晏邻一次次保护她，直到后来晏邻回尧都报仇未果被杀。

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想要报恩，根本也不是因为找了七年形成的一种对他的执念。

而只是因为当初见他一眼误终身，因为他后来一次次的舍命相护，所以她心甘情愿地跟在他身后，做他的月亮。

用一句话来表达，她只能说“可叹这惊鸿一瞥，误入眉眼，欢喜多年”，陷入他这件事，她无法阻止。

她就这样一直跟在晏邻队伍中，不知不觉半年时间过去，但晏邻所筹谋的事情她仍然一点都不知道。

虽然她也有心打探，可晏邻十分谨慎，除了他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年，几乎跟着他的侍从都不知道核心的事情。

后来她才想明白，其实晏邻这是为了保护他们。他走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道，可是他给他们留了回头的路。

只要他们要退出，不愿再跟着他，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内幕，因为想要从这部分人探出消息而牺牲的人就会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