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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这时候又死在红丸案上了,韦宝侧面向李成楝打听了一下,李成楝是老实巴交的人,确实不知道,知道一点也不敢乱说,韦宝也就没有再问。
朱常洛因为没有上台几天就死了,死的太仓促,还没有来得及摆弄宫中那些妃嫔的位置,他的原皇后死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再立皇后,本来算这个李成楝的姐姐东李辈分最高,但是东李是不争的个性,最得宠的西李一直想当皇后,和万历皇帝的宠妃郑贵妃两个人互相吹捧,把病中的朱常洛搅得不得安宁,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捞着。
西李闹了个鸡飞蛋打,没有捞到任何封号。西李不甘心,在郑贵妃的教唆下,赖在乾清宫不走,以攻为守,唆使一些老臣为她讨封。同时,将明熹宗朱由校扣押,又命令朝廷的所有奏章都必须交由自己过目。
乾清宫是明朝皇帝的法定住所,西李一个没有任何正式封号的小妾,居然敢扣押新任的皇帝,霸占乾清宫,导致天启帝无法举行登基大典,大臣们,尤其是东林党人,极其愤怒。
东林党人担忧她会和郑贵妃相勾结搞双重的垂帘听政。于是大学士刘一燝、吏部尚书周嘉谟、兵科都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等上疏力争。
西李梦想以市井泼妇的手段要挟大臣们封她为皇后,野心和胆量是有,头脑和见识却刚刚相反,结果经过几次激烈的交锋,最后西李认输,她甚至来不及等待太监们帮忙搬家,就自己抱着女儿,徒步走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前朝妃嫔养老的哕鸾宫仁寿殿去了。
太监宫女们见她大势已去,将她受宠时得到的珠宝偷盗一空。这就是明朝末年著名的三大案之一的移宫案。
倒是不争不抢的东李在明熹宗朱由校一上台之后,便得到了朱常洛妃子中最高的位置,被封为李庄妃。像西李和另外一个生了皇五女和皇六女的姓傅的小妾,到现在还是淑女的身份,没有正式册封。
李选侍于天启元年二月封庄妃,但是因为魏忠贤、客氏祸害天下,李庄妃愤郁,不和他们来往,平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对客巴巴和魏忠贤。
所以虽然是朱常洛身后到目前为止唯一获得了身份的太妃,却无法帮想要从小旗官晋升为总旗的李成楝说上话。
“韦公子,你不知道,我这小旗官,有跟没有一个样,就是摆设,连一个手下都没有,要当上了总旗,才算是有了位置,才算是一只脚踏入了京师官场哩。”李成楝几杯酒落肚,话越来越多了。
韦宝听李成楝零零落落的说了这些话,渐渐将宫中的事情弄清楚了一点头绪,叹息道:“庄妃娘娘实在是刚正呀,要是肯跟客氏和魏忠贤稍微搞好点关系,李大人这点事情,根本不算是一件事吧?总旗也没有多大官呀。”
“可不是?唉!”李成楝听韦宝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不由大生惺惺惜惺惺的情绪,“韦公子,你那些货卖不上价钱,也就是银子的事儿,你还年轻,以后大有机会,我都快四十了,我姐姐的身体又不好,只怕我以后是没有什么指望啰。”
“别难过,总会有法子的!”韦宝急忙帮李成楝又斟满一杯酒,“喝酒喝酒,李大人,今天一定要喝高兴了,你看我上万两银子打水漂都不着急。”
“嗯,韦兄弟,你这份气度,还真让老哥我佩服,年纪轻轻就有度量,行,往后要是有好机会,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不像你老哥,唉。”李成楝深深叹口气,一仰脖,又是一杯酒落肚。
韦宝听李成楝喝了几杯酒,连称呼都改了,居然这么快便和自己称兄道弟,不由的感觉好笑:“您多劝劝庄妃娘娘呀,别想太多心事,跟那些挨不着边的人,犯不着生气,你这事情可以直接想办法找管着锦衣卫的人吧?”
“是啊,我这不是找到杨家去了吗?杨五庆在针工局当差,是王体乾提拔的亲信,不管是王体乾王公公,还是魏忠贤魏公公,随便谁说句话,我这点事情都不算个事,我姐姐不喜跟人来往,但也没有公然反对过魏公公和奉圣夫人呀,跟我就更没有关系了,我就想有点权力,能让一家人生活过的宽裕点。”李成楝打开了话匣子,“你不知道,我姐姐过两天过寿,她虽然说不办了,但是我是她唯一的亲弟弟呀,寿礼得准备一份吧?可是我家每个月除了勉强维持口粮,哪里有闲钱置办寿礼呀?”
韦宝哦了一声,这才明白为什么李成楝要赖在杨家不肯走的缘故了,“这好办,多的银子没有,小银子,我这个兄弟的是有的,庄妃娘娘的寿礼,包在我身上,我送娘娘一件上等皮草,保管让娘娘满意,还在宫里有面子!”
李成楝眼睛一亮,这事在他心里堵了好一阵了,没有想打韦宝一下子就给解决了,他刚才看了韦宝的皮草,知道都是最上等的货色,至少得四五十两银子一件哩,这是真有面子,姐姐得了自己这样的礼物,一定高兴,“那怎么好意思啊?我和韦兄弟萍水相逢,兄弟又是请老哥到这么雅致的酒庄吃饭,又是送这么厚的礼物,我无以为报啊。”
韦宝送东西,只是脱口而出,本来他就想办法在送东西嘛,现在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不由的一阵狂喜,要是把东西送到宫里面去,那都是什么女人得到自己的好处呀?以那些女人的身份,会不给钱?而且宫里面的女人都穿戴自己的皮草,这事情传出去,还怕剩下来的货物卖不出去吗?一举多得,这真的是多赢的局面要来了!
“既然都是兄弟了,还要报什么?李大人这么看得起我韦宝,若是不嫌弃,就真的认了我做兄弟吧?从此以后,李大人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韦宝顺着杆子往上爬,抱拳道。一副掏心掏肺和李成楝相见恨晚的模样。
韦宝虽然年轻,但是到底是能做这么大生意的人,在李成楝看来,韦宝身后必定有强大的家族势力,怎么样也算是中等偏上的商人,可是比他有实力,也有社会地位的,他就只是顶着个太妃弟弟的空头衔,连吃饭都不能让一家人吃饱,哪里敢看不起韦宝,而且人家韦宝还说要给自己准备一份厚礼。
平时没有什么朋友的李成楝,顿时生出与韦宝相见恨晚的感觉,借着一股酒劲,大声道:“好,我就认下韦公子这兄弟了,只要是有用得上老哥的地方,老哥定当出力!”李成楝说完,暗忖自己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还能帮你出个什么力气哟?
韦宝呵呵一笑,见李成楝答应了,赶紧大声招呼外面:“伙计,我要和李大人拜兄弟,你们赶紧弄一只活鸡来,香案黄纸备上。”
外面的伙计和韦宝的一帮随扈们一听,都感觉好笑,两个人喝酒没有喝多久,都喝到了要拜兄弟的份上了?这酒是喝高兴了。馆子里的伙计赶忙答应着去准备了,这种事情虽然不常有,但是在他们这样的大馆子来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偶尔是会有客人喝酒喝的高兴了,当场就要拜兄弟的事情发生。
李成楝本来以为韦宝说的就是助兴的话,没有想到韦宝还真的要跟自己拜把子?又是好笑,又是觉得有些突兀,却不好说什么。
韦宝就怕等李成楝喝醉了,这事便不庄重了,所以才抓住了李成楝的一个话头,要将拜把子的事情落实!凭着东李李庄妃的人品和不与客巴巴、魏忠贤为伍的气节,跟东李的弟弟拜把子是非常好的事情!既能借此与皇室拉上一层关系,又不怕人家说他依附权贵或者宦官啥的,好处太多了,而且,最关键的是韦宝看出李成楝这人老实,人品不差,绝不会做出啥坏事来。
“大哥,你没有喝多吧?跟兄弟拜把子这事情,是真心的吗?我这可是高攀了呢!我只是辽西一个寒门子弟。”韦宝一副动情模样。
李成楝听韦宝这么说,顿时感觉极为受尊重,他虽然顶着皇亲国戚的头衔,可是一家人都是直隶乡下的,无权无势,姐姐又没有生出皇女皇子,没有个依靠,也从来没有在皇帝面前得宠过,他真的是缺朋友!见韦宝这么想结交自己,又见韦宝气质华贵,衣着考究富贵,便点头道:“哪里有高攀这一说?既然韦兄弟这么真心,咱们便结为义兄兄弟吧!我可是从来没有与人结拜过。”
“大哥,我也没有与人结拜过呢,我家就我一个独子,我时常感觉孤单,这下好了,我现在就有了自己的哥哥了!”韦宝哈哈笑道。
“我又何尝不是?我也没有与人结拜过的,家里只有姐姐,并没有兄弟,从此,你我二人就是兄弟了!”李成楝真心实意道,他不觉得自己和韦宝有什么利益瓜葛,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韦宝利用的地方,如果有,那也是韦宝帮着自己!否则自己一个连一家人温饱都顾不上的人,能被人觉得有利用的价值,都要偷着乐了。
两个人越说是越是投机,搂搂抱抱的一副相见恨晚模样,伙计拿来活鸡、摆上香案,点燃清香,韦宝和李成楝便这样在众人面前烧了黄纸,揷香磕头,说出了一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
韦宝心中欢喜,却暗忖:呸呸呸,我几岁,你几岁,这句不算,不过,拜把子这事是算数的。
俩人拜完,抱在一起哈哈大笑,众人都来恭喜二人。
这番揷曲之后,韦宝和李成楝喝酒的时候,就是两个气氛了,都恨不得用一双筷子一个杯子才算过瘾。
“大哥,我有一计!”韦宝笑道:“既能帮大哥谋到总旗的位置,也能帮我把这大批的上等皮货卖了!要是兄弟在京师商界站稳了脚跟,从此之后,咱们两兄弟也好有个照应,不用再过那到处被人看扁的日子!那杨家什么东西,家里不就出了一个太监吗?拽什么玩意?”
韦宝说到太监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压的极低,他不是喝高了胡说八道,这是在给李成楝打气!但是知道东厂和锦衣卫在京师的势力遍布广大,所以还是堤防了隔墙有耳的。
韦宝特意压低‘太监’两字,给李成楝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感觉韦宝虽然年轻,但是气质华贵,为人风度翩翩,一副睿智模样,并不像一般的14岁少年,自己与他结拜也并不荒唐,只是他并不信韦宝真的有这种计策,淡然一笑:“兄弟,这些事情,还是慢慢等时机吧,来喝酒。”
韦宝见李成楝不信自己的话,笑道:“大哥都还没有听我的计策便不信,这不应该呀,既然从此之后是兄弟,咱们便当互相信任,刎颈之交不相负才是啊。”
李成楝呵呵一笑:“那兄弟就说来听听吧?我这事情,需得是魏公公点头才成,东厂提督和锦衣卫掌印,现在都是魏公公领着呢,除非是像王体乾王公公这种魏公公的亲信能帮着说上话,否则谁都不好使,哪里有这么容易跟魏公公打上关系呀?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姐姐她不肯与魏公公和奉圣夫人来往,唉,没有办法!”
李成楝本来是笑着说的,说完却又换上了一副忧愁模样,连连叹气摇头,自己斟满一杯酒,仰脖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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