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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明初的铜手铳,也就是火门枪,装填发射也不比鸟铳轻松多少。
明军《武编》记载的手把铳歌曰:一装枪、二撚线、三装药、四马子、五投至子、六打三锤、七插箭、八行枪、九听号头。哵哵响单摆开、锣响点火、摔钹响收队。步骤一样繁多。
而且火器兵还要列阵形成轮射,完成火力连续性输出。
这种持续性火力输出必须得到日常持续不断的训练才能做到。
因此为了配合火器使用,明代的阵法也更为先进,所需的训练水平更高。
军队不仅要排成几排走方阵,还需要操作繁琐的火器,不同队列还要穿插前进或后退。
早一步晚一步,随便一个人不服从整体,几百人的阵列就会乱套,如果是作战时就会更乱。
荷兰拿骚-迪伦堡伯爵威廉·罗德维克在1594年的一封信里写到:“一个方法,可以让持火绳枪的火枪手和士兵在战斗序列中顺利地持续射击,也很准确。方法如下:第一排一起开火之后,马上行进到队尾。第二排可以上前,也可以在原地,一起开火,然后行至队尾。接着,第三排和后面的排列重复同样的事。这样等最后一排射击完毕,第一排也已经装填完毕。”
这封信里描述的轮射法及其以后在此基础上诞生的莫里斯方阵和训练被西方军事史学家如帕克等人视为近代军事的开端。
想出轮射的点子和真正实施其实是两回事。操练极其不易。
威廉·罗德维克和拿骚的莫里斯兄弟俩就在训练和试验上花费了漫长的时间。
但是这种队列及其所需的训练在明代其实是司空见惯的。
曹文诏将一队士兵分为三层,每层士兵之间要“破缝”立定,即为了方便后排士兵前插到前面一排。
三排士兵可以轮流前出到第一排作战,完成作战还可以退回原来的位置,这就是明军的三叠阵。
永乐的神机营还执行五层轮射法,并在北征实战对付马哈木中取得战果。
通常明军还被要求每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明代的军队已经不再局限在个人武艺弓马刀枪的训练,对阵列的操练才是明军训练的日常。
夫军士选择既精、行伍既寔、必须严训练之法、振颓靡之风、每营三千、既有将官以统之、仍委各道方面官一员以监之、每五日一大操、一日一小操、大操合一营人马而操之。始之以下营演阵。
不许仍前儿戏俨如临阵对敌。三令五申。节制凛然。左右进退。战如法不乱。形圆而势不散。少有差错。即当重责。
兵器与火器相兼、长兵与短兵相搀、卒伍有联属之法、离合有变化之玅耳熟金鼓之声、目识旌旗之色、左右东西、无所不可、此则演习战阵之法也。
至火器为御虏长技。尤该多备。
大约预备五层头层打毕即退。再装火药。二层打之。二层打完即退。再装火药。三层打之。四层五层无不皆然。周而复始。火炮不绝。久则演熟。可以破众摧坚矣。
对明代军队训练的成效最有话语权的其实恰恰是清军,即便是明军惨败的萨尔浒之役,清军仍然记录明军“明兵即退至前夜驻军之壕内,列四方阵,营周围掘壕三层,壕外密布骑兵一层,前列枪炮一排,其马兵后之壕沟外,列三排重枪炮,枪炮手皆下马坐待。其三道壕内,众军皆下马整队以待。”
这种排兵布阵丝毫不差,三排重枪炮执行轮射。
大凌河之战虽然明军也败了,但是看一下战斗过程“汗虑若候战车兵至,势必迟误。於是,率两翼骑兵列阵,呐喊冲击。明兵竟岿然不动,从容应战,齐发枪炮,击震天地。铅子如电,矢如雨霰。左翼兵因辟敌炮矢,未从汛地迎敌冲入,亦冲右翼兵而进。”
明军士兵的表现是“岿然不动,从容应战”,车营火器轮射的效果是“击震天地。铅子如电,矢如雨霰”成功的阻击了八旗左翼的冲击。
这可是朝政腐败、党争、欠饷、烂到家了的明末,一些明军依然能维持这种较高水准的操练水平完成复杂的火器阵列要求。
所以,明末军事失败问题真的是非战之罪了。
韦宝和高第,刘朝、胡良辅、纪用等人看完一轮射击演练。
韦宝和高第看的比较用心,三个大太监则都是心不在焉的吃着瓜子,喝着茶水,觉得无聊。
“打的不错啊,让所有人都射击一轮吧。”韦宝对曹文诏道:“要是能保持这种水平,你这五百车营军,碰到差不多数量的建奴骑兵也不会吃亏。”
这下曹文诏吓了一跳,为难道:“只有这一队几十人平日用火器训练,一来火器太少,二来弹药也不足。”
曹文诏是怕露馅,有近二百人是乡民拉来充数的,怎么能打枪?
要想排队放枪,至少得训练半年以上,还得勤加操练。
“只有一队人马能打枪啊、”韦宝略微感到遗憾。
韦宝肯定是希望大明富强,希望明军厉害的。
韦宝真的是对当皇帝什么的不感兴趣,只要普天之下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自己个人的权势算的了什么?
只可惜,蓟辽边军即便能带给韦宝惊喜,也就是一点点小惊喜而已。
这还是精锐部队,那些手持破旧生锈的大刀和长矛的冷兵器部队,就更谈不上发挥作用了。
“火炮营都放在哪儿?”韦宝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军调动只有督师府的少数几个人才知道。”曹文诏道。
“连我都不能告知吗?”高第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皱了皱眉头,摆出了官威。
高第很重视与韦宝的交往,但显然,对于曹文诏这种低阶将领是看不上的。
“末将委实是不清楚。”曹文诏低声下气的苦着脸道。
武将见到文官,向来是矮一头,尤其是曹文诏这么低阶的游击将军对应高第这等正一品文官,那就是天渊之别了。
“高大人,他可能真的不知道。”韦宝微微一笑,替曹文诏解了围。
高第便不再说什么。
曹文诏感激的看了韦宝一眼。
韦宝笑道:“曹文诏将军,你兵马带的不错,高大人和我都很满意,这里是五百两纹银,算是我私人捐输给大军的吧,让弟兄们吃顿好的,余下的银子给大家分了,你们当将领的不得多拿哦。”
曹文诏、曹变蛟和曹鼎蛟,还有一帮小的将领闻言,都很诧异,还以为听错了呢,向来是当官的来打秋风,什么时候变成当官的拿银子给他们改善生活了啊、
“监军大人,这银子我们不能拿,这是监军大人自己的银子。”曹文诏急忙道。
“拿着拿着,不拿就是嫌少,为近来手头比较紧,不然多给你们一些了。不过,我有言在先,你缺几个兵可以,像你们这种车营不能缺额太多,顶多缺一两成!你得用善战士兵补充上,另外我会向高大人建议,以后火器和弹药,优先补给你们车营,你们决不能把朝廷拨发的补给拿去换银子换粮食,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高大人,都记住了吗?”韦宝道。
高第对韦宝的所作所为也感到吃惊,感觉韦宝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不说韦宝为什么这么做,就算是只是做一做样子,都足矣成为大明将官的表率了,有谁舍得自己拿银子补贴边军的啊?还关心边军的人员和补给。
“末将都记住了!”曹文诏有些汗颜,听意思,韦宝什么都看出来了,这就更加让曹文诏感动,什么时候,有高官真正的关心过他们这群叫花子一样的人啊?曹文诏知道韦宝是孙承宗的弟子,甚至觉得如果让韦宝长期在蓟辽督师府供职,长期担任边军的监军的话,边军的战斗力能提升几倍!
“都听着,监军韦大人赏给大家五百两纹银,给大家改善一顿伙食!余下的银子,弟兄们平分了,我们当将官的,一分银子也不要!”曹文诏感动之余,慨然起身,大声对迁安的驻军们道。
迁安驻军闻言轰然叫好,五百两闻言对于他们来说不少了,改善伙食要不了多少钱,余下的银子,如果当官的不要,他们每个人可以分到将近二两纹银呢,这可比半年的军饷都高!
更何况,朝廷已经一年都没有发过饷银了,难得发一点粗粮都很不错。
“谢过监军韦大人!”迁安驻军纷纷大声道,并且都感动的跪下了。
韦宝见着这种场面高兴,也不忘记大声道:“不光谢我,也要谢经略高大人和刘公公、胡公公、纪公公,三位大公公!”
“谢过经略高大人和刘公公、胡公公、纪公公!”兵士们很听话,又纷纷补充道。
不过大家都知道银子是韦大人出的,都对韦大人的印象好的要命。
韦宝对于这个效果很满意。
其实真的将蓟辽边军和辽东都交给韦宝来弄的话,十几万人的后勤工作真的不算困难。
一个人十两纹银,也不过一百多万两银子,能让每个人的士气焕然一新,再拿出个一两百万两银子,十几万人一年能吃饱喝足。
只是兵士的银子,都被一层层的将领给拿走了罢了。
到兵士手中的,连一半都不可能,所以才让当兵的一个个过的像是叫花子一样。
高第、刘朝、胡良辅和纪用对于韦宝着重强调他们的名字,都有点感动,也做出一点关爱士兵的模样,对兵士们频频挥手。
韦宝更是起身下去,一个个摸着士兵,单薄的衣服,现在已经入秋多时,天气比较冷了,可兵士们大都还穿着夏天的单衣,一个个皮包骨一般,这样的装备,怎么能与建奴打仗?
韦宝本来还想再捐军服,但是想到如果捐的太多,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收买人心,而且蓟辽边军的战斗力,的确和他的关系不大,蓟辽兵马和辽东兵马再能打,对宝军的意义有限。
所以,韦宝强行克制了想再多捐点银子的这个念头。
中午用过午膳,迁安将士强烈挽留,但韦宝仍然要走。
韦宝已经吃不得苦了,高第和三个大太监也一样,都想早点到永平府去,不管是永平府还是山海关,物资都是不缺乏的,都是关防重镇,商贾也比较多,比较繁华,怎么样都比在这个又小又破旧的边城迁安强多了。
曹文诏和两个侄子,还有几名偏将见韦宝执意要走,只能派人相送,一直将韦宝和高第的队伍送到永平府。
吴襄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韦宝要带着吴雪霞回来成亲,前天就已经派了吴三凤在永平府等着迎接了。
吴家是辽西大户,权势比永平府知府都大的多,永平府知府只不过是吴家和祖家的家奴一般。
吴家大公子都亲自来迎接来了,他们更是严阵以待,不停的派人打探,看韦宝的队伍怎么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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