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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孙承宗摆了摆手,示意韦宝不要拉他。
孙承宗自己也觉得这个时候哭出来很不好,太伤及自己的自尊了,只是忍不住。
韦宝只得不再拉孙承宗坐下,尴尬的对众人道:“督师大人太高兴了,这是胜利的眼泪!”
众人有点伤感,又有点好笑,都知道孙承宗伤感是真的,胜利的眼泪就未必了,这是舍不得走呢。
所以众人的表情都很丰富,也不方便说什么,几个老资格将领稍微劝慰一下孙承宗,让孙承宗保重啥的。
孙承宗缓了一会,清了清嗓子,尴尬道:“韦大人说的不错,我这是高兴的,能看到我大明对建奴大胜一场,死了也能瞑目了!我辈为朝廷戍边,为大明百姓戍边,图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保境安民,希望天下老百姓能安居乐业吗?”
众人闻言,频频点头,不管孙承宗说的是不是大话,不管他们自己平时是不是这么想的,这些大道理是不错的。
这帮人的先祖都是世袭的武将,基本上都是世世代代守卫边疆的人,道理都是懂得的。
“多的话就不说了,我只希望,以后不管是谁执掌蓟辽戍边大业,都要以大明,以朝廷,以大明老百姓为第一,不怕死,不怕难,勇挑重担。不要把个人荣辱放第一。还有你们大军,不管是谁执掌蓟辽,都要甘心情愿的听从指派,不要有半点私心,要以能为国捐躯为荣,都听见了吗?”孙承宗继续道。
所有人一起站起身,包括三个大太监都起身了,一起躬身道:“谨遵督师大人命。”
孙承宗平时做的怎么样,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即便是魏忠贤阵营的人,不停的在弹劾孙承宗,也只是出于政治目的的需要,平心而论,孙承宗对大明朝廷是忠心的,老头也有本事,也确确实实是在做事。
“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痛饮一杯德胜酒吧!”孙承宗终于高高举起了酒杯。
现在算是圆满了,孙承宗也松口气。
众人轰然答应一声,痛饮了一杯酒,也都松口气。
至少督师大人把场面撑下来了,各方面的面子都不难看。
韦宝在孙承宗身边悄声道:“恩师,还是您的内功深厚,要是我在这种时候,当着这么多人,是做不到的。”
孙承宗知道韦宝是什么意思,呵呵一笑:“你当老夫刚才忍不住落了几滴马尿,是舍不得这督师的位置?如果是这样,当初我就不自己请命来蓟辽了,在京师每天喝着热茶,扯着闲篇,比什么不舒服?”
韦宝点头称是。
“老夫是担心啊,我自己在此,再不济,蓟辽不会发生什么大事,至少各军不会生乱子。”孙承宗道:“小宝,你是很有才能,既懂练兵,也懂制造武器军械,但你手里的军队再强,也要注意发动所有人,而且,你绝不能把自己的军队变成你的私家军队!还有,你这个监军具体能在辽东待多久也说不清楚,我估计,你的心也不在这边,你只是将蓟辽当成一个跳板。”
韦宝也明白孙承宗的意思,知道孙承宗不是不放心走人,不放心把辽东交给他,而是怕自己不用心,并且怕自己变成军阀,说穿了,孙承宗是对他,对高第,对蓟辽所有将领和官员都不放心。
“恩师啊,您就安心吧,天下的事担心不完的。”韦宝微微一笑:“恩师这么多的担心,我马上就能为恩师解开心结,恩师遇事不能只看到不好的方面,也要看到好的方面。”
孙承宗微微一笑:“愿闻其详,我倒要看看我这关门弟子,又要如何舌灿莲花。”
韦宝晕了一下,“恩师,你说的我像是总骗你一样,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吧?”
“可你圆滑啊,一个圆滑的人,做事难免缺乏定性,你能像我一样,在一个地方好几年,什么都不想,只专注一件事吗?”孙承宗道。
“能啊,但我首先得像您一样当一个地方的老大吧?手里没权,再专注有什么用?”韦宝嘿嘿笑道。
孙承宗撇了撇嘴,忍不住笑了笑,心情好了不少。
韦宝为孙承宗倒酒,孙承宗举杯,示意周边敬他酒的人,然后一饮而尽。
韦宝也与同桌众人闲聊,喝酒,气氛算是挺融洽的。
“小宝,你刚才不是说有好的一面吗?让我宽心?”孙承宗过了一会,又找到韦宝说话。
以前都是韦宝找孙承宗说话,现在似乎反过来了,不知道是因为马上要走人还是为什么。
韦宝笑道:“很简单啊,恩师首先担心的是蓟辽防务,只要按照我说的,全面裁军,大家都靠粮饷和军饷过活,日子也不会过的差,将关外彻底荒芜掉,建奴过来也没有人抢,没有东西好抢,还过来干什么?咱们就纯粹发展成军事地区,设法夺回锦州和广宁,义州这些重镇,和建奴对耗。”
“人少了,城防都没法稳固,谈何夺回锦州,广宁和义州?”孙承宗道。
“与其说夺回,不如说迫使建奴放弃,咱们什么都不干,建奴来了咱们就撤,建奴驻防了咱们就在周边騒扰,他们要那么多空城有什么用?”韦宝笑道:“恩师但请放心。”
“你说的这些,为师是不大信的,但是为师相信,只要山海关由你的人马镇守,蓟辽无忧!为师只需要你答应,不能生出异心,不能与建奴搞到一起,不能对不起大明,你能做到吗?”孙承宗目光深邃的看着韦宝。
“必须做到啊。”韦宝一汗,想都没想便慨然作答:“恩师你这就有些侮辱人了,我好歹也是进士及第的人,基本道德难道没有吗?我是绝不可能侵害大明的利益的,但是我觉得,咱们和建奴也可以稍微接触一下,不必一直针尖对麦芒,如果能不战,最好是不战。”
孙承宗立刻瞪眼道:“小宝,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一旦被人知道一点蛛丝马迹,你将万劫不复!私通外敌这是谋逆大罪,比任何罪过都大!”
“恩师放心,我明白的。”韦宝叹口气,知道跟孙承宗说不清楚的。大明这些人的传统道德观念就是这样,宁可招抚内部的叛逆,也绝不会宽容外部的叛逆。
“明白就好。”孙承宗道:“你接着说吧。”
“恩师这趟若是离开,要么回京述职,要么告老还乡,我猜恩师多半会选择告老还乡,保住一世英名,自己的弟子大胜,功成身退,无限风光。而且恩师年纪不大,依我看,朝廷的争斗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到时候恩师再复出,地位将比过去更高。”韦宝站在孙承宗个人的角度分析道。
孙承宗轻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魏忠贤能将东林党完全铲除?到了那个时候,我还出来做什么?这把年纪,回去抱孙子养老便是。还是你觉得魏忠贤快要不行了?有什么依据吗?”
本来这种话是不方便在这种场合说的,况且同桌的还有三个大太监。
但是韦宝和孙承宗说话的声音很轻,在当着众人的面说话的时候,反而容易隐蔽。
“恩师,很多事情不用什么依据。”韦宝隐晦道:“看看皇帝的身体状况就知道了。”
孙承宗闻言,眼珠子立时瞪圆了,“陛下有什么抱恙?”
韦宝惊觉透露天机了,不过也没当回事,轻描淡写道:“这种事不好谈论,恩师,说多了搞的像是我咒陛下,我可只对您老一个人说过。”
孙承宗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问了,孙承宗知道韦宝虽然口才好,但是嘴巴是极严的,能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已经很感动了。
“这趟你立下大功,老夫于公于私都要上奏本替你请赏,只是你才十五岁,过年才十六岁,年纪太轻了,现在又已经是正四品高官,这事不好办。”孙承宗道。
韦宝听孙承宗这么说,也很感激:“恩师,我对于能否升迁是无所谓的,十五岁已经是正四品,的确已经有很多风言风语了。我只希望能保住海防总督衙门!”
孙承宗呵呵一笑,他自然清楚韦宝的心思,摇头道:“那怕是不容易,你弄的那海防总督衙门是将前身漕运衙门顶替之后变出来的,不仅又管漕运,又管海运,天下江河湖海都归你海防总督衙门管辖,权限大大扩大,还覆盖了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数处地方,管辖人口几百万!比任何一个封疆大吏的权限都大,如此惹人眼红的位置,你一个十五岁的正四品如何保得住?不要说你,就是那些正二品,正一品大员,都会眼红这样的位置,能当上海防总督,比内阁首辅的权力都大!”
韦宝听孙承宗这么说,有点气馁,知道孙承宗应该是不想在这方面为自己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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