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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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的。</p>

他该知道的。</p>

沉默蔓延，卢囿泽补充：“别做幼稚而自私的决定，张澍。”</p>

张澍忽然站起来，但没说话，半分钟过去，才说：“你汇报完了么大侄子？”</p>

卢囿泽也跟着站起，反应了半晌这个称呼，有点无语了，说了这么多，他还有心情管这个？怒道：“张澍！”</p>

张澍提步离开，留下一句：“行了幼崽，舅舅知道了。”</p>

卢囿泽：……</p>

-</p>

不到两点，午宴结束，准时得如同谁都不愿意多呆一秒。</p>

这与其乐融融的气氛实在不搭，看着这么和乐，怎么不得你一杯我一杯你一言我一语拖拉到下午？</p>

但是没有。</p>

出了酒店门口，张澍向张苏瑾交代了一声，先行离开了，也没让卢铮的司机送。</p>

他本想打车，但搜了搜，酒店与一方书店距离不到三公里，时间还早，散步过去。</p>

喝了酒人有点困，尤其后半场，他红的白的来者不拒，风一吹脑袋很重。</p>

天气很好，艳阳高照，香樟树叶绿得发亮，张澍走在树荫下，耳边响起她的声音——</p>

“南理的香樟，是阿澍耍赖皮！”</p>

“阿澍阿澍阿澍……”</p>

怎么会有人，叫个名字就能让人心动。</p>

那天晚修，她站在讲台边，对着他说：“张数，老师叫你。”</p>

张澍当时心跳都慢了。</p>

她不知道。</p>

当时的他，也没有在意。</p>

许多之前不怎么在意的画面开始在张澍脑海里循环播放。</p>

最后定格在初见。</p>

或许说，是第二次见面。</p>

于张澍而言，算初见。摔车那一次他没有注意看她，真是遗憾。</p>

第二次见面，高三车棚。</p>

没想到时隔半年，所有细节，竟清清楚楚。</p>

紫红色的晚霞，滚烫的晚风，沙沙作响的树叶……</p>

夏日的一切都炙热而嘈杂。</p>

只有惊慌失措的女孩的脸，清爽而沉静。</p>

就像剧烈运动后递来的一杯青瓜汁。</p>

纾解了所有的烦闷。</p>

张澍忽然笑了声。</p>

这如果不算一见钟情，那怎么才算？</p>

服了，败了。</p>

到达一方书店，竟然才两点半。</p>

张澍在书店里晃了一圈，看到了他梦里那张铺满阳光的桌子。</p>

梦里，他就在那张桌子上，把她吻到几乎窒息。</p>

张澍晃晃脑子，酒精带来一丝眩晕感，他忽然想吃糖，又迈步出了书店，到马路对面报刊亭买了根棒棒糖，顺带买了瓶水。</p>

就在他往嗓子里猛灌水的时候，熟悉的白色小电动出现在视野里。</p>

马路对面，女孩刹住车，却没下车，看了眼手表，似是想了想，竟又骑车掉头走了。</p>

张澍就坐在报刊亭边上的矮凳上，撕开了棒棒糖的包装。</p>

树荫把他遮挡在暗处，与外边的艳阳天，像是两个世界。</p>

张澍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和无力感。</p>

从酒店出来到现在，顶在喉头，似乎已经要喷薄而出。</p>

从未有过。</p>

耳边又响起昨夜聚会朋友说的话。</p>

“盛明丰，政绩非常扎实……这个年纪，估计还能再升的……再往上，就是普通人只能通过新闻联播见着的人物了……”</p>

“这种身份的小孩，会跟我们似的，苦哈哈高考吗，我以为都走门路出国了呢？”</p>

“我感觉也是，现在不去以后也要去的吧？”</p>

……</p>

张澍的脑子被各种画面、声音搅成了浆糊，他嘎嘣嘎嘣咬着棒棒糖，很快抽出胶棒，又买了一根，塞嘴里。</p>

浅浅含着，卷着一丝甜味。</p>

盛夏再次出现了。</p>

这一次他看清了，她穿了裙子。</p>

白裙子，快要和她白皙的皮肤融为一体了。</p>

真好看。</p>

张澍觉得，用世间最美好的词汇形容她，都不为过。</p>

她太美好了。</p>

脑子晕乎，他甚至有点好笑地想，她到底有没有在他的现实生活出现过，她到底是不是他青春里的一个美丽幻影？</p>

在知道盛明丰身份的那一段时间，他就想。</p>

那又怎么样？</p>

他想要得到，想拥有。</p>

或许有几分年少轻狂，但也是这分轻狂，让他明白，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什么人、什么东西，让他如此执念，逼出了点不知天高地厚的自负。</p>

他看着她进了店里，在窗边，那张铺满阳光的桌子旁坐下了。</p>

她反复看手机，她瘪了瘪嘴，不太高兴了。</p>

她拿出了一个漂亮发卡，别在了耳边。</p>

闪亮夺目。</p>

哎，他是不是该告诉她，没有什么装饰比她本身夺目？</p>

手机震动，他点开。</p>

不知不觉，时间竟已到了三点半。</p>

茉莉花：“你到哪里啦？”</p>

他的女孩在等他。</p>

约会。</p>

不得不说，卢囿泽有几句话，刺耳，却现实。</p>

“你可以改变未来，但是改变不了天生的差距。”</p>

是啊，所以他送盛夏回去，只能隔着一个路口，草率告别。</p>

而卢囿泽，是她母亲认可的，可以把她送到家门口的人。</p>

这就是，天生的差距。</p>

“你们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任何一条路，都行不通……这种状态下去，她会两头空。”</p>

张澍想望望老天爷，头顶却是茂密的香樟。</p>

没有谁能告诉他答案。</p>

占有，到底是不是自私。</p>

低头，他打字。</p>

“对不起。”</p>

孬种，删除。</p>

“不能继续了，”</p>

孬种，删除。</p>

“我要好好想一想，”</p>

是该好好想一想，但不能这样想一想。删除。</p>

他拨通了语音电话。</p>

他眼看着女孩立即接起了电话。</p>

他们同时开口——</p>

“你是不是有……”</p>

“盛夏，你先回去吧。”</p>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传来女孩温淡的声音：“嗯？”</p>

张澍：“今天不方便和你见面了。”</p>

怕控制不住自己，进去说出不可挽回的话，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p>

她似是懵了一会儿，声音轻快地说：“这样啊，没关系啊，那你先忙，我也还没有到呢，那我掉头回家啦？”</p>

“嗯。”</p>

傻瓜，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他，这个废物，在放鸽子啊，她怎么还能给他找让他不那么愧疚的理由？</p>

语音挂断了。</p>

但是盛夏没走，张澍也没走。</p>

她静静坐在那，颓然地把发卡又摘了下来，服务员给她添了杯水，似乎在问要不要点单，她点了单，发呆，餐点送上来，张澍看不清是什么，但能看到，她纹丝未动。</p>

她找了本书来看，然后一直坐到落日余晖铺满整块落地窗，她望了眼窗外，阖上书，收拾东西离开。</p>

直到她的小白消失在视野中，张澍也从板凳站起，在报刊亭老板好奇的眼神中，买了今天第五根棒棒糖，转身离开。</p>

吹了一下午风，散了大半酒劲，想出什么了？</p>

无果。</p>

还是很想得到。</p>

她不是他的一时兴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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