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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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莲华不知道信没信，提醒道：“无论怎么样，都保持适当距离。”</p>

“知道了。”</p>

王莲华不容早恋这个硬原则，从不在意对象是谁，太子也不行。</p>

“你也有一阵没去看你同……看张澍了，可以去看看。”王莲华忽然提议。</p>

盛夏有些许惊讶，换作之前，她可能立刻就要去。</p>

“嗯，有空的吧。”</p>

王莲华面露讶色，并不多话。</p>

夜里盛夏还是如常，刷题、整理错题，直到深夜。</p>

凌晨1点，上床睡觉。</p>

睡前习惯性看了眼手机，侯骏岐有给她发探病的视频，病房里笑声琅琅，张澍看着精神气好了许多。</p>

说话也是正常音量了。</p>

退出聊天框，忽见一直没有回复的“宋江”名字上出现红色的消息数量提示。</p>

10.</p>

10条新消息。</p>

点进去一看，他回复了她之前发过去的每一条消息。</p>

最后有一句：“问那么多不来看一眼？”</p>

时间是两分钟前。</p>

盛夏：“你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p>

病人不都需要多睡吗？</p>

宋江秒回：“知道你差不多这时候看手机。”</p>

盛夏：……</p>

“你赶紧多休息吧？”</p>

宋江：“那你来看我，明天。”</p>

盛夏：“好。”</p>

大概几分钟过去，盛夏看着亮了灭，灭了亮的手机，还是决定问一句：“你之前怎么不回我消息呀？”</p>

宋江还是秒回：“明天你来了告诉你。”</p>

这还要见面说吗？</p>

盛夏确认了一个事实：他最近就是故意没回她消息。</p>

其实她能隐约猜到一些，但以为没有那么严重。他出了事，担心他的不止她一个人，虽然不可能每个人的关心都能被回应，但至少，能被接收到，也算不枉用心。</p>

显然他不这么认为。愁。</p>

次日是周日，下午休息。</p>

盛夏和王莲华打过招呼，直接搭了张苏瑾的便车去医院。</p>

病房里花团锦簇，到处摆着鲜花。</p>

张澍不是一个人在屋里，他病床边站着一个女生，两个脑袋凑近看同一部手机。</p>

听到来了人，两人都抬头。</p>

女生很漂亮，黑长的头发披散着，齐刘海衬得一双眼睛格外水灵，只是通身透着股淡漠的距离感。</p>

张澍把手机递还给女生，说：“我家人来了。”</p>

女生点点头，退到一旁，做了个“拜拜”的手势，随即向进门的张苏瑾和盛夏颔首，然后侧身出去了。</p>

张苏瑾笑笑，对怔住的盛夏说：“她就是那天坐窗边那女孩，她不会说话。”</p>

原来是这样。</p>

盛夏不知什么时候提起来的心沉沉放了回去，道：“听说是听力障碍。”</p>

所以那疯子都冲到她身后了，她也没听到动静。</p>

“嗯，带着人工耳蜗的话能听见。”</p>

“好不容易。”</p>

“是呀。”</p>

盛夏望着病床上，坐躺着的张澍，忽然有点不知所措。</p>

因为他直直盯着她，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p>

张苏瑾说：“我去买点水果和酸奶，一会儿回来。”</p>

当然是为了给他们腾地方，这太欲盖弥彰了，因为床头柜就摆满了果篮。</p>

“坐啊？”还是张澍先叫她。</p>

盛夏把书包放一边，坐到病床边，眼神透着心虚。</p>

张澍在心里叹气，决定先解决第一个问题。</p>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那一沓信封，递给她：“念给我听。”</p>

盛夏抬头：……</p>

张澍：“我不想看，很累，你念给我听。”</p>

盛夏：“这是别人，给你的……”</p>

她怎么能看？</p>

张澍：“念。”</p>

她总觉得这是个坑，但来都来了，也是她擅作主张在先，总得做点什么。</p>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p>

盛夏选了看起来不那么粉红的牛皮信封打开。</p>

“阿澍……”刚念个称呼，盛夏就有点不自然了。</p>

为什么别人能那么自然叫他阿澍呢？</p>

她先去看落款，高二的，“你认识么？”她把名字给他看。</p>

张澍摇头：“不认识。”</p>

盛夏微讶，不认识也可以这样称呼么？</p>

在他眼神催促下，她继续念：“展信佳……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已经两天没有睡，希望你能平安回来，看到这封信……”</p>

“第一次遇见你，在香樟大道上，你骑车从我身边经过，那一刻，空气似乎都是香甜的，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一眼万年这种事……”</p>

盛夏声音渐渐弱下去，有点卡壳。</p>

下边一整页，洋洋洒洒上千字，细致地描绘了信主和张澍的每一次偶遇。</p>

她抬眼，见他眼皮阖着，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p>

听见她停了，催促道：“继续。”</p>

“……我没想过会和你有结局，只是想告诉你，有个人喜欢你，会一直一直，喜欢你，无论如何，你都是我高中最鲜亮的色彩。阿澍，如果可以，如果足够幸运，希望你能记住，我叫……”</p>

张澍睁开眼：“念完了？”</p>

“嗯……”</p>

张澍：“下一封。”</p>

盛夏：……</p>

“澍……”</p>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了，真是上天保佑……”</p>

“……你也许不会记得，高一军训的时候……”</p>

“你永远耀眼……”</p>

张澍：“下一封。”</p>

盛夏喉头像是有什么东西顶着，紧得发疼。</p>

她没有念。也没有打开第三封。</p>

张澍缓缓睁开眼，明明她来之前，他就已经下了狠心，这会儿看见她低着头，下巴几乎埋进自己脖子里，他只能轻声叹气。</p>

“什么感觉啊，盛夏？”</p>

盛夏没抬眼，只把那些信一股脑全塞回抽屉里，“我不想念了……”</p>

张澍：“为什么？”</p>

她说不出口。</p>

张澍：“为什么啊，XIA杠abcdef同学？”</p>

盛夏终于抬起头。</p>

他看到了吗？他不是不看吗？</p>

“你看……”</p>

“嗯，”张澍打断她，“看到了。”</p>

如果不是确确实实看到了，看到了那句“你我皆如愿，九月复相见”，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喜欢他的女孩，会把别人写的情书递给他。</p>

还不止一封，是一沓。</p>

他想了一晚上，终于释然。</p>

他不能以自己的三观和逻辑去解释她的所做作为。</p>

一直以来，她习惯了照顾身边每一个人情绪，有极强的共情能力，对他人的包容、理解常常超过了私欲。</p>

之前他过生日，让她帮拆礼物，她都觉得是对送礼物人的折辱，更何况是他生命垂危的关头，别人送的信。</p>

而对他的喜欢，于她而言是一份陌生的情感。</p>

不知道怎么处理，一切都习惯性地顺着原有的逻辑来。</p>

“所以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想念了？”张澍依依不饶。</p>

盛夏终于受不住这逼问，喃喃道：“因为不好受……”</p>

那些不算优美，但感情真挚的字句，如果偶然在网上读到，她可能会感慨一番，但信中的主人翁是他，信中描绘的场景，是她错过的他的时光。</p>

她解释不清，她就是很难受。</p>

忽而，她的指尖被人碰了碰，她抬眼，对上张澍浅淡的笑脸。</p>

“开窍了吗？这叫吃醋。”他眼睛直勾勾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陈述。</p>

吃、醋。</p>

他把一只手臂垫到后脑勺，一派轻松样，嘴里却说着让她耳热的话：“吃醋是，别的男生和你说话超过三句我就不爽，给你送水我也不爽，能和你去一个学校留学，我超级不爽，理智告诉我这都是对你好，但是感性上我就是非常不爽，这种感觉，你现在知道了吗？”</p>

知道了吗？</p>

知道了。</p>

吃醋，是林黛玉说，早知她来，我便不来了；是Jane黯然离开她那隐蔽的角落；是布莱斯在心里怒吼她怎么能坐在那对别人笑？</p>

是明知一切都情有可原，仍旧难以排解。</p>

是含沙射影、出离愤怒、不再从容。</p>

是占有欲。</p>

盛夏：“我也有的……”</p>

张澍瞥向她，一副洗耳恭听却不怎么相信的姿态。</p>

“我也有的……”盛夏重复着，像是强调，“在看到你陪别的女孩排练的时候，在听说你给她送了好多次花还有项链的时候，在看到你们特别自然地谈笑的时候，还有刚才……”</p>

“刚才……”</p>

她顿住了，脸颊已经通红</p>

。</p>

她能感觉自己紧紧攥着的手，手心发烫，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p>

张澍微微直起身，竟坐了起来，腹部传来一丝痛感，却不足以阻止他向她靠近。</p>

他握住那紧张的手——仍旧软得不可思议。</p>

“刚才什么？”</p>

他输着液，手冰凉，给燥热的她猛然降温，竟有些舒适。</p>

盛夏与他对视，不再躲闪。</p>

“刚才，看到你和别人，靠那么近的时候……”</p>

张澍看着她近在咫尺，白里透红的脸，眼睛里装满了倔强和委屈。他嘴角的幅度再也不受控制，缓缓扬起，最后眉眼也全是笑意。</p>

盛夏顶着突突突像是要蹦出来的心脏，执着地对视。</p>

她很真诚，不是瞎说的。</p>

他不要冤枉她什么都不懂。</p>

“盛夏……”</p>

她听见他声音很低，轻而缱绻。</p>

“怎么办？我现在不只喜欢你了……”</p>

盛夏的心跳、脉搏，全都不听话了。怎么也慢不下来。</p>

张澍细细观察她每一分反应，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p>

循序渐进，不要冒失。</p>

她不同于别人。</p>

他脑袋完全凑到她面前，换了一句：“我以后只听你的表白，只给你送花送项链，别的女孩我保持一米线距离，你觉得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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