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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吟玉颤声发问“那父皇听了此事是何反应?”
吴怀道“还没打听清楚。据说王阿姆临死前,高呼公主并非陛下亲生,还留下了一份血书,上面详细地讲述公主身世,如今被大宦官拿去,呈给圣上看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陛下的态度。”
姜吟玉稳住心神,点了点头。
她想不明白。奶娘是上了年纪,平素神志有些胡乱,可大都不会随意出自己的屋子,今日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道出这样的话?
陈琦?
那日陈琦离开,说过他会想一些法子,来说服姜吟玉相信他。
想到这里,这时,殿门被人从外头轻轻拍响。
“公公,有要事求见。”
吴怀走上前去,将门打开,漏了个缝隙,问“何事?”
那侍卫立在门外,道“外头有一个宦官想要进来,自称是卫侯的人,名叫陈琦。”
一听这个名字,吴怀便眉头拧起,摆手道“去去去,什么晦气的东西也敢提,快点将他打发走!”
吴怀可记仇呢,就是这个人害得太子和公主起了争执。
那侍卫没挪动步子,继续道“我问他来有何事,他也不肯说。最后递了这么个玩意,说是要交给东宫里的贵人。我寻思贵人不就是太子吗?难道是给太子的?”
东宫大多数侍卫,都在宫门外站岗查哨,故而并不知晓姜吟玉的存在。
那侍卫掌心托着一个宝蓝色的香囊。
吴怀收下后,让人离开,转身回到大殿,嫌弃道“给太子的?”
话才说完,见姜吟玉走来,拿过他手里的香囊,从里面抽出一只白色的丝绢。
再展开一看,血色的字迹跳出来时,吴怀大惊失色,后退一步。
是王阿姆那封血书。
姜吟玉一目十行扫下去。
一个个血淋淋的字眼,争先恐后地映入她眼中,飞快地挤压着她的视线。
“兰昭仪当年亲口所托,令吾隐瞒公主身世,待公主及笄成人后,告知其并非圣上血脉。”
“吾知晓其中牵扯重大,怕受牵连,贪生怕死,未敢告知,实在愧对兰昭仪泉下亡魂。”
吴怀看了一眼,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公主,莫要再看了!此血书必为王阿姆信口胡言!她神志疯癫,几近癫狂,所说的话能有几分真!”
姜吟玉视线微动,看到宝蓝色香囊里还有另一封信件,连忙将它抽出。
这次是陈琦所写的信——
他解释说,今早他去王阿姆寝舍,带了几分威胁与恐吓,想从王阿姆口中套出一些话。
他敲打王阿姆,逼迫她写一封信告诉姜吟玉真相,可他没料到,王阿姆早已疯癫,受不了一点刺激。
王阿姆割破手指写了一封血书,之后毫无预兆地放声大叫,开始一遍遍念血书上的话,如何拦也拦不住。
最后,便是王阿姆吞下金饰,自尽而亡。
陈琦本意是为了姜吟玉好,却不想闹得这么大,把外头人都引了过来……
姜吟玉深吸一口气。
她知晓,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临终前说出来的话,想必定是深深刻在脑海中的。
曹公公看她身躯颤抖,蹒跚着走上来,宽慰她道“公主勿慌,此事且待太子回来处理,不会有大问题的。”
姜吟玉凝望着那份血书,微笑柔声“皇兄吗?”
她还能称太子一句皇兄吗?
这一刻,她只觉那悬在自己头上无形的刀终于落了下来。她的内心没有慌张,反而极其平静,像秤锤落入井底,无声无息。
这份血书出来的瞬间,她便没有任何疑惑了。
她确实不是天子的女儿。
至于皇兄,若他知晓自己不是他的妹妹,会是何反应……
就像他之前所说,他真会压下这件事?
姜吟玉沐浴在阳光下,双目有些泛红,笑了笑,眺望窗外的日色。
她声音静静地,一如她沉静的面容。
“我等殿下回来。”
日影照入大殿,携着融融的花香。
椒房殿内,安阳公主坐在案几边,由着侍女给她指甲染凤仙花的蔻丹,一边问身侧的宦官“出了这样大的事,父皇那边一点消息没有?”
那宦官弯腰,贴着公主耳朵“有的,传言陛下勃然大怒,叱骂王阿姆神志癫狂,妄议皇族,已经让人将她尸体扔入乱葬岗了。”
安阳公主听了撇撇嘴,“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估计这事明日宫内外都知晓了。”
虽说不喜欢姜吟玉,但自从安阳公主见了姜吟玉被猎狗咬死、面目全非的惨状后,还为姜吟玉掉过几滴泪呢。
大概是物哀其伤,感同身受。
安阳公主转首,给宝座上的韦皇后展示自己新做的蔻丹。
她道“那王阿姆是兰昭仪留下来的老人,万一她是说得是真的,那该怎么办?父皇居然连查也都不查一下就盖棺定论了,真是太偏心姜吟玉。”
韦皇后睥睨她道“你怎么没姜吟玉这个本事,逗你父皇开心呢?”
安阳公主轻轻哼了一声,又叹息道“得亏姜吟玉已经死了,否则这事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父皇此前居然把东边洛阳那块封地给了她,等皇兄今日回来,就让他去父皇面前,讨了那块封地给我。”
提起皇兄,安阳公主想到一茬,问“母妃,你上次说皇兄身边有了女人,那女子长得是何模样,好看吗?”
韦皇后神情恹恹,“听说其貌不扬。”
安阳公主诧异“其貌不扬?”
“你若实在好奇,那就自己去看看,你皇兄今日刚巧不在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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