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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变小了,却还在沙沙地下,就像狼毫笔划过竹简的声音。
白迟已经来劝过几次了,娘亲也亲自送了两次汤水来,是羊肉汤,有点膻,喝不习惯,心却是暖的,都是怕他累着啊,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而且白栋很享受这种充实的生活。
家学如今处于半停顿状态,学生们都过了识字关,现在就是在自由背诵《诗经》,礼乐春秋什么的白栋不准备开,穿越者可以在某些事情上领先时代,提出崭新的教育思想,可要说到越这个时代的夫子们,那是绝无可能的,必须要有一个文先生接手了。
说到文先生,现在武先生还没定呢,李敌只是暂代一时,终不是长远之计,聂诸是他看好的人,否则也不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了,可结果如何,还要看景监的手段如何;在催眠状态下得到了很多关于聂诸的信息,要一一查证,找到他的心寄所在,还要靠缘、靠运气,这个时代的国家力量不比后世,就算是景监这种优秀的特务头子也有无力之时。
最让白栋奇怪的是跳蚤居然还没有被送来,嬴渠梁是不会同他开玩笑的,跳蚤姑娘没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老秦国医找到了对付‘破伤风’的方法。这怎么可能?就算在医学昌明的21世纪染上破伤风也会有非常大的死亡率,先秦时期连中医理论都未曾完备。除非是那个逆天的秦越人到了才会有一线可能,可他会来老秦麽?这样的神医走到哪里都是被各国争相拉拢的红人。会跑到世人眼中‘苦寒少礼乐’的老秦来?除非他的名字没叫错,真的是秦地生人,可白栋知道不是,秦越人入秦,那还是后来的事情。
不做老师了,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整理思路,开始撰写《商标法》和《明专利法》,这不是直接从后世照搬法律。那样做等同找死!经济基础不同,产生的法律能一样麽?就是在现代,也要分个英美法系大6法系,同样是在古代,华夏历来是重刑轻民,可《罗马法》中却已经出现了很多针对商法的内容,其中有些甚至已经具备了《国际私法》的特点。一直影响到21世纪。白栋是搞法律的专业人士,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苦酒所做的数据统计派上了大用,可以让他明白该如何调整这两部法律,例如现代《商标法》中的商标和企业名称虽是两个相互关联相互交集的概念,却是截然不同的,但在这个时代。所谓的商标就应该设定为‘商家的标志’而非‘商品的标志’,注册的应该是商家名称而非商品的商标,否则就会闹出天大的笑话。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有很多交易是以物换物,真正意义上的‘商品’很有限,搞后世那种商标怎么可能被商家接受?
诸如此类的细节问题。都要反复考虑,这不比到古代抄袭几诗就能成名那般简单。要靠他在后世二十多年的职业经历和学养支撑,否则如何过得了老甘龙那关?栎阳殿是他笑引后世民法理论脆败卫鞅的地方,可不是白五大夫折戟沉沙之地。
立法真是很累人啊,在后世出台一部法规也要聚集好多老专家,先是提出意见、经过无数次讨论才能拿出草案,不花上半年一年连雏形都见不到,何况是《商标法》和《明专利法》?其中涉及法律概念的定义、申请程序、异议程序、权利义务关系、权利的扩充与续展,法律责任、救济措施......方方面面都要考虑清楚不说,还要设法让行文流畅、让这个时代的人可以看得懂,最好还得是通俗易懂,白栋在后世可没做过立法工作,不头疼才怪呢。
揉了下脑袋,想着是否该出去走走稍做休息,顺便看望一下聂诸如何了?这家伙被自己成功在记忆中种下了‘催眠暗示’,应该不会暴起伤人,何况这段日子白家好吃好喝伺候着,草儿和哼哼也经常出没于他的住处,不算好朋友也是半个熟人了,人怕熟货怕生,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白栋最能把握聂诸这类人的心理,你对他如国士,他就能掏出心给你,现在只是还有卫无害这个坎儿没过,需要等景监那边有了消息,才好实施下一步的计划。白家庄太需要人才了,尤其是像聂诸这种忠诚的人,为他花费多少心力都是值得的。
“哥哥,苦酒姐姐来了,今天你们要去哪里啊?我和哼哼也去。”
书房门被人推开,草儿探进个小脑袋来,哼哼就跟在她屁股后面,也跟着探个脑袋往里张望,可惜它的脑袋太大,白栋就看见一个黑眼圈儿了。草儿还真是懂事多了,要是换了以往,直接就会推开门扑进来,现在都知道先行张望,这就是读书的好处。
“今天就不带你去了,路不算近,那边的味道也不好,马车上也坐不下;在家里等着吧,哥哥会为你带礼物回来,会有惊喜!”
白栋微笑着打开门,向站在后面的苦酒点头示意。今天苦酒打扮的很爽利,一身老秦近来流行的窄袖胡服,显得脖颈尤其雪白修长,香肩细窄,真怕近来给她的担子太重,再压坏了这个好强的姑娘。草儿见哥哥眼中只有姐姐,还不肯带自己去玩儿,对白栋皱皱小鼻子就拉起哼哼跑开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她是读过的,十四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岁,如何还看不出哥哥与苦酒姐姐的那点故事?这就是念书的好处,也是念书的坏处。
“先生叫我来,不知是为了什么?”
苦酒笑吟吟地望着白栋:“莫非是先生说的那个‘造纸坊’要出纸了麽?文华市就等着这一天呢。最近的生意不错,也不算很好。很多人买了笔墨就问为什么咱家不出售竹简,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文华市的生意其实还是可以,甘龙那帮人是搞收藏,却也有小门小户的黎民买了最廉价的羊毫和三等墨回去,心想着要沾沾白五大夫的福泽,也有一些商户买了笔墨回去,有准备给孩子抓周用的,也有用来记账的。不一而足。
苦酒口渴了,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碗几口喝干,忽然想起这是白栋用过的,脸蛋顿时一红,忙着岔开了话:“哥哥说自己会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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