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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宝曾听陈方彦提起过,宁王,曾和肃王搅进了新旧两派的党争之中,而肃王正正是她母妃之子,无论从哪一面来看,宁王都和自己不对盘儿。
不过,沈南宝不在意这个,她在意的是,“那个,我听人说过,我母妃还有一子——是肃王来着。”
淑妃怔了一怔,眼神哀了下来,“我本来还想该怎么告诉你,没想你倒先提起了……那肃王是官家曾为了提携你母妃晋妃过继的一子。”
沈南宝心里空了下,却又很快笑了,“其实我早些也疑惑过,毕竟新台诗案肃王已经过了元服,而我母妃那年却还没到桃李。”
淑妃颇有些感怀,“是啊,那年圣人都将近三十了,岁月催人老,再恩爱的少年夫妻也敌不过年轻和新鲜。”
沈南宝知道,淑妃这是由着她的母妃想到了自个儿。
女子于男子就是稚子手中的儿戏物,毋论最初有多受宠,只要玩够了,便撂了弃了不再欢喜了。
毕竟,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新鲜玩意,年轻女子。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而今淑妃这么受宠,合妃却也敢蹬鼻子上脸,明着掐她个乌眼青。
沈南宝送走了淑妃,一人靠在窗旁想着,手不自主地摸向双生铃。
方官似乎读出了她的想法,循过来道:“帝姬,其实奴婢来前,主子还跟奴婢说过一句话。”
对上沈南宝的那双眼,乌沉沉,光溜过上面都不见一点光彩,“情深不寿,他还想同你白头偕老呢。”
沈南宝心头一窒,脸比脑子更快的红了个透,“他怎么这话都跟你说!”
方官仍旧一脸的木然,“是啊,奴婢也闹不明白啊。”
沈南宝这时才明白,她面无表情是被萧逸宸震的。
但不管怎么说,遭方官这么一说,沈南宝脸上舍得露笑了,也舍得提点一句风月了,“这儿不比外头,万事都要谨言慎行,除了方官和绿葵姑姑,旁的谁都不要交心,晓得么?”
风月道晓得,却又问:“那淑妃娘子呢?奴婢瞧帝姬您同她蛮剖白的。”
沈南宝没搭碴儿,只望了眼方官,两两相视,都从对方眼里咂出来一点了然和趣儿。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很快就临到了塑雪狮这日。
风月伺候沈南宝更衣,衣服是那日拿淑妃给来的云锦裁制的,不算很艳丽的涧石蓝,稍微亮眼的就是袖笼裙边上的锦簇花团,举手投足,很有步步生香的况味。
远远一瞧,就像蓝桥春雪下凭空开出的花儿,有着凌寒独立的傲姿,也有花一样的娇软。
望台上的永福帝姬早早看见了,眼神微睐。
一旁穿着樱桃红鸭绒袄的永安帝姬,操着漂亮一口细喉咙直乐,“这就是爹爹近来才册封的姐姐罢!好生漂亮哩!”
搭她碴儿的是永仪帝姬,一张粉团脸,檀口青黛眉,仿佛映在水里的影子,动一动,波光流转,“你也不想她生娘是谁,当初那么艳冠天下,她能差的么!”
另一个穿着茶青袄裙,红里子元宝领的永诚帝姬,雪白的毛托着那粉光脂艳的俏脸,一双黑睫在雪里映成了白色,显得神情格外的冷清凝重,“就是太漂亮了,太漂亮不好。”
她说完,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也不是挤兑她,就是她自来有一种本领,只要一开口,就能剪断所有人的话锋。
一时间,只听到北风呼呼的刮着,回旋在檐下,拨得铁马乱撞,一种广阔而不彻底的寂静。
寂静里响起脚踩雪轻而软的簌簌声。
阶上渐渐移近来乌浓的顶心,就着日头一晒,有很隐约的一圈黛蓝光晕,一步又一步,那张精致的脸从光晕突围出来,在茫茫白雪背景里,像炽炽的烛火,强烈地照耀进人眼里。
永福帝姬微一目眩后,眯缝了眼,“可不。过犹不及。”
突兀的一句话,隔了好久众人才反应过来是接方才永诚帝姬的那句话。
但这时沈南宝已经行到跟前了,再接那话茬不成样,便纷纷讪笑着同沈南宝打招呼。
“姐姐好。”
七嘴八舌,像待哺的一群雏拥趸着沈南宝,“姐姐这衣裳是云锦罢!”
“定定是云锦呐!只有云锦才能这么流光婉转哩!”
“改明儿我也要爹爹给我几匹,我都没衣裳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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