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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能忍啊!张昭摸了摸下巴,马鹞子一伙人在下面骂的口水都干了,城头上一群人又哭又喊的,这萨克图竟然一点出城作战的意思都没有。
感情下面人的绿帽子不是自己的绿帽子是吧?这是要逼我张大郡公出狠招呀!
张昭把脸一沉,这下阿图什虽然也就是个小土城,但那也没有两三千人去攻打一万多两万人的道理吧!
必须让萨克图汗出城来主动进攻!
张昭站起来往四周看出,下阿图什城东一里多处有个小土包,正好可以用来摆他的叠阵。
因为这个大阵原本就是设计出来宋军在川陕的山谷平地处使用的,此阵只有前、左、右三面有遮护,后面是没有的,因此需要把叠阵的屁股对着高山或者大河下阵。
说干就干,城下除了留下一百余越骑保护张昭以外,取完水的大部队开始往小土包开进。
阴鹞子指挥着各都的士兵就在山包下展开,将叠阵最后的角弓弩手放到了土包的前端,两三千民夫赶着随军的骡马、驴子等干脆直接开进了到了土包上面呆着。
叠阵前部的长枪手由惠通和尚的义从,也就是疏勒城三教信徒中比较能打的担任,辅助的是史崇敏带来的一百多矿工。
第一排的硬弓手由刘再升率领的于阗宫卫担任。
第二排的普通弓手是智通大师神机都的士兵和一部分三教义从。
最后的角弓弩手最多的成员任然是于阗宫卫和少量从其余士卒中选出来的精锐弓手组成。
至于憾山都的甲士,都被张昭给安排到了叠阵的两翼去了。
这个地方实际上比叠阵的前阵还要重要,因为在这个时代,能玩骑墙冲锋顶着长矛森林冲锋的甲骑还不存在,那么在叠阵前部长枪手没有一哄而散之后,敌军最有可能进攻的地方,必然是人数单薄的两翼,必须要用精兵。
至于两肋用来驱散和遮蔽轻骑兵,仍然由曹元忻给的三百越骑担任,在阵后休息,担任一锤定音任务的,则是李若泰的一百五十甲骑。
眼见阵型也近基本布置完毕,张昭冷笑一声催动战马缓缓向前,现在就等着彻底激怒萨克图让他没命狂攻自己的叠阵了。
“于阗金国奉天郡公,大唐太保张讳义潮公曾孙张昭,致信天怒人怨鬼神憎之布拉格汗萨克图。
足下祖先庞特勤,不过漠南一失怙之犬,全赖大唐朝廷施恩方得活命,其不思报答,反起鸠占鹊巢之心,圣人一怒,天兵大至,庞特勤惶惶如丧家之犬,呜咽向西,只求苟活。
及至汝,更无廉耻,尔父不肯改信波斯人之天方教,遂遭毒手。
尔身为人子,不但不时刻苦思报父仇,反倒认贼作父,与波斯萨曼王子纳斯尔沆瀣一气,改宗天方教,迫害三教信徒,实为天怒人怨之不孝子。
吾常思量,世间何以能出如此不孝子孙,莫非阁下非是巴兹尔汗之子孙,实乃波斯人纳斯尔之孽种?”
布拉格汗萨克图太阳穴处青筋暴起,他想要对着身边的手下轻蔑一笑,然后潇洒的指出于阗人是在辱骂污蔑。
不过真当他想笑出来的时候,那一句句的辱骂,就如同钉子一样击打在了他的胸口上,让他无法笑得出来。
当年他能狠下心活埋了叔父所有的子孙,就是因为当年他父亲巴兹尔战死,跟着母亲来投靠叔父之后,叔父家的堂兄弟姐妹就拿这个来羞辱他,说他是母亲与下人苟合才生下了他,说他不是阿尔斯楞汗巴兹尔的亲生儿子,企图用这个来否定他阿尔斯兰汗的继承人地位。
不过,虽然被翻出了内心的伤疤,濒临暴走的萨克图深吸了几口气以后,还是可以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主不以怒而兴师这个准则,仍然还存在于萨克图的脑海中。
咳咳咳!喊完这一长串词,哪怕手里拿着可以扩音的铁皮喇叭,马鹞子依然累得连连咳嗽,他朝着张昭看了一眼,示意已经嗓子冒烟喊不出来。
张昭走过去,轻轻接过铁皮喇叭,他清了清嗓子,看来这萨克图能抗住侮辱祖先和质疑血统,就不知道这一顶硕大的绿色大帽,他能不能抗住了。
“萨克图,你这缩头贼奴,还认识这几套头饰吗?这是你赐给你四位后妃的,当年你还允诺她们可以世代跟随你享受富贵,不过现在嘛,大圣天子看不上你的残花败柳,要将她们赐给下面的军将,是老子我好心,免得你太难堪,勉为其难就收纳了你的王后。
她现在可乖巧了,看看某身上的锦袍,这就是你王后日夜赶工绣出来的,本来这事应该属于你的,不过曹氏说你背弃祖宗,合该身穿波斯胡装,何德之有可以自认中国之种乎?”
张昭身上的锦袍,是唐代武将经常穿的那种坦露右臂的战袍,这是唐宋高阶武将的标配。
这里有个跟后世认知不一样的地方,张昭没穿越前也以为喀喇汗这种九姓乌古斯和三姓葛逻禄组成的国家,必然是非常中亚突厥风的。
但事实恰恰相反,在萨克图该信天方教引入波斯文化的之前,整个喀喇汗国是非常唐化的,从衣食住行到宫舍器具再到军事装备,都是清一水的大唐风格。
至于跟喀喇汗接壤的于阗金国和高昌回鹘汗国更是如此,这两家甚至连官职都模仿大唐的。
而哪怕萨克图把喀喇汗的文化引向了波斯,不过在他内心,实际上还是以中国人自居的,这甚至反应在了喀喇汗历代可汗的铸币上。
喀喇汗的历代铸币上多有桃花石布拉格汗或者大秦之王,大秦与东方之王等称呼。
这表明喀喇汗历代君王,其实一直把自己当成了中国人,而不是波斯化的突厥种族。
同时期的波斯萨曼王朝文献和黑衣大食也就是阿巴斯王朝的文献中,也称宋朝为上桃花石,契丹辽国为中桃花石,喀喇汗国为下桃花石。
后世很多阿拉伯史书中所称的中国之王或者桃花石可汗,很多都不是指中原的辽金宋,而是指统治了西域与中亚河中地区的喀喇汗国。
历史上喀喇汗国可汗以中国人自居的心里优越感,在耶律大石建立西辽后达到了顶峰,虽然之后就开始逐渐下降,但仍然一直延续到了几乎亡国。
这股自我认知和自我归属的习惯,丘处机到中亚后都还见到过,最后要等到蒙古人的察合台汗国彻底绿化才基本消失。
在此之后,西域和河中的诸多民族,才开始从心理上把自己当成了天方教化突厥种族的一员。
布拉格汗萨克图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炸炸的疼,如同所有人认为的那样,虽然萨克图皈依了天方教,但实际上这并不表示他与波斯人、大食人就有多亲近,他皈依天方教实际上是出于三个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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