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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各都儿郎不停骚扰,勿使敌有喘息之机,司空应该马上就到了。”
贺川脸色阴沉,还没走到马跑泉村,他就知道不对劲,要么是孙骁果探查有误,要么就是孙骁果坑了他。
这一路上骚扰大军的骑兵来去如风,迅捷彪悍,人数更是不少,怎么可能只要区区两千骑?
至少有四千骑左右,那么这么一来,河西军很可能也不止八千人了。
不过,贺川认为孙骁果有一点是没说错的,那就是打杀了这股屡屡坏他们好事的河西归义军,当可震慑华州的镇和秦州的雄武军,使他们不敢前来。
也可以吓破长安城晋昌军的胆子,叫他们不敢负隅顽抗。
这就是贺川说服下面人放弃近在迟尺的长安城,拔营来与河西人决一死战的理由。
“就在此地立寨,命静难军赵镇将率五百精锐弩手为接应,压制河西军骑兵,掩护马跑泉中的孙镇将,将诸军分为五班,轮流休息,不可理会敌骑呼啸,安心修整!”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贺川一万二千余贼军和挟裹的数千丁壮,就在离这马跑泉三里路的山坡下寨了。
此山坡下有数条小溪,暂时可以让大军无缺水之忧虑,与马跑泉的骑兵隔得近,又可以互相支援,甚至还能帮助马跑泉的骑兵减小压力,一举多得。
贺川一下寨,马跑泉中的孙骁果部骑兵顿时就活跃了起来,又有了弓弩手支援,很快双方就在这短短的三里路中建立起了联系。
白从信迅速从骚扰敌阵,变成了尝试切断贼军骑兵和本阵的联系,双方围绕这一个马跑泉村,缠斗更加激烈
就在贺川下阵后的一个时辰后,自马跑泉村以北,库库库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
本来还在马跑泉村外缠斗的河西军骑兵,听到这声音就开始慢慢脱离战斗。
此时已是申时初,太阳开始慢慢偏西,最开始出现在乱军眼前的,是从北面山包后不断出现的一面面旗帜。
有表示方位的赤黄白黑五面令旗,有各将官的认旗,紧接着就是一面面大唐的三辰旗,以及归义军节度使的大纛、牙门旗,以及张字主帅认旗。
随着认旗的露面,无数黑压压的士兵,踩着整齐的步伐出现了,两边的穿着红色黑漆甲叶的扎甲,中间是一种贺川没有见过,好像是布面的奇怪甲胃。
无论骑兵和步兵,进退合一,如臂指使,除了偶尔的牲畜叫声和整齐的脚步声外,就只有协调阵型的鼓声。
他们铺天盖地的从北面涌来,一种沉闷的威亚感,让贺川乱兵都感到有些呼吸不畅了。
士兵们有些压力,贺川眉头反而舒展开了一些,敌军虽然看起来精锐,但人数竟然没有孙骁果的说那么多。
并没有六千步军,看阵型,应该只有四千上下,远远少于六千之数,骑兵虽多,但并未看见身披重甲甲骑。
吴防御使此刻也策马过来,“军使,这些河西军加上早先纠缠我们的游骑,总数应当只有八千余人,且其中怕不得有数千党项骑兵,算不得精锐。
他们的主力,应当只有五千人上下,只是骡马甚多,我军利于防守,不可贸然进攻!”
“彼辈披甲人倒是多,但却毫无经验,此时都披了甲,日头甚毒,暑气蒸腾,一个时辰后当就精疲力竭。
我只需要稳如磐石,彼若来,以弓弩攒射之,待其力竭,一鼓可破!”
贺川赞同的点了点头,越看越觉得自己赢面大,这河西军的节帅竟然是个雏,这么早让人披甲,热都热死了,还怎么搏杀?
看来自己是太小心了,把这河西归义军当成了个人物。
哼哼!等打杀了他们,最少可得数千匹好马,再以长安财货招揽河西军的马军精锐,这样就马步齐全了,别说安审琦,就算石河东亲来,也无惧!
贺川越想越得意,不过远处传来了几声奇怪的骆驼叫声,不知道为什么,总让贺川有些不舒服。
张昭也在观察贺川,他策马高处细细看了一会,只见贺川扎营很有章法,指挥也甚是得当,虽然人多,也没有主动上来进攻,显然看出来归义军这边披甲过早。
是个沉得住气的,竟然有几分名将的姿态,自己这边或许只有阎晋可比拟。
不过,张昭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可惜他遇到了自己!
“谁可去叫阵,让我们看看这贺兵马使,有多沉得住气!”
张昭策马回到指挥位置,对着身后一众骁将大喊了一声。
“司空!这叫阵之事,就让末将来吧!”慕容信长跃跃欲试的刚想出列,张昭左侧的琼热多金就忍不住了。
张昭把手一挥,这吐蕃勇将就出阵而去。
原本张昭这边骂人的事,都是让马鹞子去的,他口舌伶俐,脏话连篇,没人比得过,可惜马鹞子做了一营指挥后,就不再喜欢这么干了。
只有琼热多金,还热衷于这个,他在原州协助刘再升稳定了原州局势,最近刚刚赶到,除了马鹞子就是他骂人有一套了。
此时两军隔着越有一里多,琼热多金提着长枪,侧悬胡禄,策马往阵中走去,归义军的兵卒都吼叫了起来为他助威。
贺川看了一眼对面来的琼热多金冷笑一声。
“吩咐各将,不要出战,我倒要看看,他们披了甲不赶紧压上来,在这玩什么斗将,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河西天兵已至,你们这些田舍奴中,可有人敢出阵与某一战?”琼热多金懒洋洋策马到了四百多步处,放声大喊。
“哼!”贺川冷哼一声,内心毫无波澜,就这?就这也算叫阵?你把口舌说干,他也绝不会派人出阵。
眼看没人动,琼热多金再往前了三十步,将一款花花绿绿的女人亵衣用长枪挑到了空中,随后勐地甩到了乱军阵前。
“既然无人敢出战,那想来你们胯下定然是缺少一根物件,说不得更喜欢此衣艳丽多彩,甘愿雌伏。
不如出来穿上为你耶耶跳上一曲,或可免你们一死?谁是贺川?出来试试这衣物,合不合身?”
乱军中不少面目凶恶之辈涨红了脸,兵将们一阵怒吼喧哗,眼神彷佛能杀人一般,贺川脸上也浮现出了一股怒气,他狠狠咽下一口口水,怒声喊道。
“坚守本阵,谁也不许出战!”
有点意思,琼热多金摸了摸下巴,这样忍得住,他把心一横,策马再向前走了五六十步。
已经距离敌阵只有三百余步了,这个距离有神射手挽强弓的话,只需出阵几十步,就能射到他了。
到了敌阵三百余步的琼热多金也不说话,径直下了马,将手中的长枪插到地上,然后解下了胡禄,再是马刀,接着是障刀。
最后他竟然将兜鍪和甲胃开始脱下,整个人在万余敌军面前直接开始了卸甲。
很快众目睽睽下,琼热多金脱得只剩下了便服,手中更是没有武器。
乱军中的大骂,如同山呼海啸般的爆发了,饶是贺川如此镇定,也被气得双眼喷火。
竟然敢在三百步处下马,下马就不说了,还敢卸甲,简直把他万余健儿,当成了土鸡瓦狗。
“军使,请让末将出战!”
“军使,末将誓杀此虏!”
好几个骁勇的军将扑到了贺川面前请求出战,贺川牙关咬紧,正要拒绝,突然之间,骂声变得更大了。
贺川瞪眼看去,顿时被气得全身发抖,原来琼热多金竟然两腿分开,掏出了不明之物冲着叛军开闸放水。
“速杀此虏!”贺川戟指琼热多金,爆喝一声。
一个早就按捺不住的高大军将立刻翻身上马,从阵中一马飚出!
马蹄阵阵,琼热多金勐地往后一退,连尿液打湿了裤子也不顾了,对面来的很快,三百多步转瞬就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乱军骑将来势汹汹,从胡禄中拈出了一根箭失,只等到六十步内,就要把琼热多金一箭毙命。
‘嘣!’弓弦震动的声音响起,乱军骑将被吓了一跳,但一想还隔得远,心里就放下了不少。
可是紧接着,一股大力从胸墙传来,骑将只觉得胸口一痛,像是有人隔空打了他一拳般,随后眼睛一黑,从马上掉落了下去。
琼热多金得意的一笑,原来他拿的不是寻常弓箭,而是一把神臂弓!
“好狡猾的贼虏!”一看琼热多金藏了强弩,乱军阵中再次飚出了两员骑将,这弩上弦很慢,你总不能做到三百步射杀两人。
可他们两又估计错了,神臂弓上弦比寻常弩快得多,只见一骑将在一百余步时,琼热多金一失射出,敌将额头中箭应声而倒。
同袍倒了,另一骑将反而大喜,双腿一夹,催动战马跑得更快,他想趁琼热多金给弩上弦的时候,射杀了他。
可是,仅仅过了几息,琼热多金又举起了那柄怪弩,骑将惨叫一声,拔马就想绕个圈躲避,可惜慢了,琼热多金大吼一声,一箭将他毙命。
连损三员骑将,乱军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十余骑不等贺川指令,跃阵而出!
归义军这边则欢声雷动,慕容信长、李存惠、温崇乐、王通信等十余骁将也策马而出。
王通信只拿了神臂弓,其余什么也不管,在嗖嗖的箭失破空之声中,拼命往回赶。
冬冬的战鼓敲响,阵中二十余骁将捉对厮杀的时候,两边步兵鼓噪了起来,归义军的重甲步兵甚至开始朝前移动。
“鸣金!让他们退回来,弓弩手准备,让敌来攻!”
贺川脸上怒容消退,大声喊了起来,他们弓弩比归义军多,用弓弩大阵先守才是正道。
张昭则嘿嘿一笑,在他身后,八十架旋风炮已经在骆驼背上组建完毕。
他刚才就是怕贺川强攻,让他的旋风炮来不及组装,毕竟乱军弓弩甚多,所以才让琼热多金前去叫阵拖延时间,也给对面自己急着进攻的假象。
现在自己旋风炮组建完毕,对面弓弩大阵不便移动,只要先把那些威胁最大的弩手砸崩溃,此战胜算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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