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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子水畔,瑞圣军州,这里地处松嫩平原核心地带,历来就是东北各少数民族的聚居区。
鸭子水就是后世流经吉林市的松花江一段,辽国末期也曾被称为混同江,记载也时有错漏,这跟东北众多民族的各自称呼未能统一有关。
此时的东北,与后世人印象中的东北,不太一样。此时的东北地区还称不上北大仓,当然也算不上北大荒。
此时东北,密布的是原始森林,但在众多河流途径的平原地带,又有一定规模的农耕。
深山老林之中,到底有多少渔猎民族在此生活?恐怕就是唐朝、扶余、渤海、契丹的统治者也从来没弄清楚过。
瑞圣军州,在今吉林省农安县万金塔附近,契丹制度,行政单位分为京府、率滨府、节度州、观察州、防御州、刺史州,以下则是县。
像瑞圣军州这种听着是州,但实际上是军的玩意,跟县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县,几十年后,它才会升级为详州,并且一举跨越几个等级成为节度州。
这背后的飞升,就是整个辽国东京黄龙府的繁荣,因为瑞圣军州正在黄龙府的北边,距离不过十里而已。
谈起黄龙府,许多人知道这个地方,一般都是从岳武穆那句‘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中知晓的,甚至于后来,直捣黄龙已经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成语。
岳爷爷之所以要直捣黄龙,那就是因为我们的道君圣人,石头收集者,大画家与大书画家,唯独不该是个皇帝的宋徽宗及其子宋钦宗,正在黄龙府留学。
但实际上岳武穆搞错了,这父子两并不在黄龙府,或者说只是路过黄龙府歇息了几天。
徽钦二帝一直是被关押在距离黄龙府还有上千里的五国城,也就是黑龙江省的依兰市,已经快到佳木斯了。
而之所以会搞错,就是受了这位正在鸭子河边打水‘小老弟’的误导。
因为石重贵自从被掳到契丹后,中原就传说他被安置在了黄龙府,继而想当然的以为徽钦二帝也在黄龙府。
不过历史上,就连石重贵也不在黄龙府。
因为黄龙府在契丹,可是一等一的大城市,史载黄龙府人烟稠密,村屯密布,城郭相望。
契丹人、渤海人、汉人、女真人,并有铁骊、兀惹、突厥、党项族人大量在此聚居。
杂诸国风俗,凡聚会处,诸国人语言不能通晓,则为汉语以证方能辩之。
这样的大城市,必然不适合关押掳来的亡国之主。
所以历史上石重贵一行,历经千辛万苦刚到了黄龙府,述律平又勒令他们往怀州巴林右旗拜见。
还没走到怀州,述律平又已经在与耶律阮的争斗中落败,新上位的辽世宗耶律阮则命令石重贵前往东京辽阳府。
最后还得是耶律阮的汉人皇后甄皇后美言了几句,耶律阮才让石重贵一家去往偏远的建州居住,并赐田五十顷。
石重贵于是跟李太后一起,在辽阳耕种为生,契丹人倒是不杀他们,只是经常来刻意侮辱他。
石重贵的宠妃赵氏、聂氏等三人,小女儿都被掳走不知所踪,冯皇后也经常被前来的契丹贵族侮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在这个时空,石重贵没有经历这么多波折,因为契丹人输的比他还惨,连续被打死了两任皇帝,自己都人心惶惶,也就没人来让他跑来跑去的。
石重贵一家包括侍女、宦者三百余人被安置在鸭子河边,他们在这里结芦而居,开垦荒地,日子过得相当凄惨,不过也至少能混个半饱。
三年的时光,原本又白又胖的石重贵,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老头。
来自通古斯荒原的寒风,将他的皮肤全部吹裂开来,并常年不能愈合,看起来就如同发裂的枯树皮般,而大量的重体力劳动,更为他快速减轻了体重。
艰辛的生活使得石重贵头发也已经完全灰白,看着最少五十岁往上,但实际上石重贵比张鉊还小了两岁。
此时,这位三年前还在穷奢极欲,畅想着要北逐契丹,封狼居胥的晋主,正在从河边取水。
他手里打水的工具,是一个兽皮缝合起来的水囊,一次根本装不了多少水,所以石重贵需要不断的往返鸭子河与他的小小村庄中,一次又一次。
你问为什么不把村庄就建在河边?
呵呵!那样的话,搞不好某个晚上就全村被大水灌了,或者什么时候突然被不知道从哪来的野人划着船,来把你整个村子的人给杀光。
所以村子不仅要稍微远离河边一点,还一定要建在高处。
一防河水泛滥,二多少也能起点防御的作用。
石重贵往村子北边一个土包望去,眼角突然有点湿润,在那里,埋葬着他的生母安氏太妃和三女怡小娘子。
一年前的一个晚上,一伙不知道哪来的野人,袭击石重贵建在河边宽阔处的村庄,杀了三十余人,掳走了十余人,石重贵如果不是跑得快,早就被砍死了。
话说,,,版。】
这伙野人强盗将抓住的年轻女子全部掳走,他生母安太妃那样的五十来岁的老妇人被凌辱后,则如同野狗一样的被杀死了。
女儿怡小娘子反抗的激烈了些,也被野人用石棒直接砸成了肉泥。
她们用生命为代价,给石重贵上了这荒野生存的关键一课。
石重贵现在还记得三女儿怡小娘子被砸死时,那无助的哭喊,那一声声‘耶耶救我’,至今还在石重贵耳边回响。
然后,冯皇后再给石重贵上了另一课。
天亮以后,石重贵哭喊着去黄龙府向契丹人哭诉自己被劫掠,然后契丹黄龙府的留守都总管,带着几百人飞快就赶过来了。
他们当然不是来为调查是谁袭击了石重贵的,而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石重贵全副家当洗劫了个干干净净。
都总管狂笑着和手下的军官,把除了李太后之外的石重贵嫔妃凌辱个了遍,连冯皇后都没逃脱。
她们教会了石重贵,他这亡国之主不光是契丹顶级勋贵不把他当回事,连契丹的中层军官,也能随意侮辱他。
阵阵马蹄声响起,石重贵脸色剧变,他犹豫了一下,赶紧心疼的扔掉手里水囊,没命的往村口狂奔而去。
而村子中早就是一片惊恐的尖叫,可以称得上衣不蔽体的原后晋宫女们,惊慌的往村中后山躲去。
十个还算得上身强力壮的宦者拿着木矛,绝望的准备抵抗。
石重贵义母,石敬瑭的正妻李太后裹着兽皮,从地上抓起一把稀泥就拼命往石重贵幼女婉娘脸上抹。
十四岁的婉娘惊恐的闭紧嘴巴,甚至自己也在快速涂抹稀泥,让本就瘦小的她,看起来更加脏兮兮的。
冯皇后倒是非常镇定,她穿着一件已经没了颜色的锦缎长裙,面带讥笑的看着乱跑的女人,眼中却全是悲苦之色。
“还不快去藏好,在此晃荡做甚?”石重贵的焦急的冲着冯皇后吼道。
冯皇后凄然看了石重贵一眼,“虏如恶鹰盘旋于高天之上,妾如野稚立与原野之中,躲无可躲,何必躲藏?”
李太后极为看不惯冯皇后,觉得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蛊惑了石重贵。
“贱婢既然不躲藏,何不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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