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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跟着他白从信走到这里的,不是被曾被称为黄头回鹘的原白氏治下龟兹人,就是从汉地来的武装移民。

大家都知道,打赢了就是天大的富贵,打输了则会死无葬身之地,因此根本用不着言语上的动员。

十月初七,阿布优素福的大军正式到达河阳镇以西,随即就开始进攻。

不过阿布优素福很聪明,他没有直接去进攻在城外拥有两个大军营的河阳镇,而是先去剪除河阳镇两翼,既野粟岭和两河口的驻军。

野粟岭其实不是一个山岭,而是一个低矮的丘陵地带,两河口则是药杀水北岸两条支流的交汇处。

阿布优素福的大军足足有十二万之多,其中披甲者至少有四万,而白从信实际上的甲兵,只有他控制的七千人以及鲁三郎的一千二百人。

这也是白从信一直采取偏守势的重要原因,虽然汉军战力强大,但面对萨曼波斯来说还是太少了。

所以必须要谨慎点用,要是阴沟里翻船,很可能会一次将本钱给蚀光。

波斯军在野粟岭和双河口之间,先选择了野粟岭,因为野粟岭地形相对复杂,可以藏匿一两万人。

阿布优素福怕白从信在这里有埋伏,于是先派大将齐亚德率三万步骑前去进攻。

野粟岭战斗一开始,河阳镇中的白从信就开始调兵试图袭击波斯军后路。

但是城外的波斯人大营中还有数万大军,加上数万萨曼波斯民夫也可以动员起来,人数多达近十万。

他们士气正盛,白从信先后三次派军出战,最多一次出动了两万人之多,但还是不能完全击退城外的波斯军,无法安全的前往野粟岭。

十月十九,野粟岭汉军被迫开始撤退,因为野粟岭太过低矮,又没有大型城池可以固守,领上九千军队中正规的甲士只有两千多,确实扛不住三万波斯军的进攻,只能往北撤退。

此战一胜,波斯军士气大振,阿布优素福立刻开始给齐亚德增兵一万五千,命他前去进攻两河口的汉军。

不过这次就没这么好打了,因为两河口的汉军全部是骑兵,且一人三马。

虽然双河口也只有一个小渡口可以依靠,但他们打不过随时可以走。

反之齐亚德麾下只有数千骑兵,步兵占了绝大多数,双方试探了数天,汉军守不住双河口这个小渡口,也打不垮接近五万人的波斯军,但波斯军也抓不住这支骑兵队伍。

一直僵持到十月二十二,白从信命人传令给出身拔悉密万户安奇亲卫千户的安存忠,命他率军绕过齐亚德的波斯军,前去接应陈廷骁所部。

原来白从信已经收到了虎广解除镇胡堡之围的消息了。

萨曼波斯骑兵本来就不如汉军多,要打决战了自然要把原先派出去的精锐骑兵收回来。

只是他们这么一撤,白从信与后方的通信立刻就恢复了。

知道虎广出兵的白从信大喜,他立刻制定了更加大胆的作战计划。

让驻兵河阳镇左翼的陈廷骁突围出去,把驻兵河阳镇右翼的白从遇缩回城里。

陈廷骁所部骑兵多,突围出去了正好机动,白从遇手里多是步卒和在北庭征召来的弓箭手,正好用来守城。

而这么做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让波斯人直接来打有相对坚固城墙的河阳镇,还可以给波斯人造成是他们击溃了城外汉军的假象。

等到他们狂攻河阳镇到师老兵疲之后,虎广和外面的陈廷骁、安存忠等一起扑回来,波斯军就完蛋了。

不过,这么做可不是没有风险的,河阳镇并不大,住两万人就已经有点拥挤了,还挤进来白从遇的六千人,再加上大量的牲口,不管是居住环境还是水和粮食的供应,都会非常紧张。

城外的波斯大军算上可以当做炮灰的农夫,差不多有十五六万,甲士数万,万一有所闪失,河阳镇被攻陷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是一场豪赌,白从信赌他能守住河阳镇,赌虎广会在波斯军人疲马乏的时候突然出现。

十月二十七,波斯军开始进攻河阳镇左翼的陈廷骁部,白从信还是派出大军牵制。

大战三天后,士气正盛,舍命狂攻的波斯人死伤千余之后,终于‘攻陷’左翼大营。

左翼的五千余步骑在安存忠的接应下突围而出。

所有波斯军马不停蹄立刻进攻右翼,右翼的白从遇所部虽然也有一万步骑。

但大多是上次石国城大战后到河中的汉民,战力或许还可以,但组织度并不高。

白从信的冒险果然出了点岔子,战场上人喊马嘶,兵刃相搏,箭失如雨,鲜血的腥味带来的恐慌气味,布满了前后左右。

右翼在撤进城中的时候被波斯骑兵一冲,结果发生了溃散,差点引起了右翼全军的大崩溃,损失了七八百人才勉强稳住形势。

阿布优素福在山坡上看见,顿时大喜,他原本怀疑这是白从信故意吸引他去攻坚,现在他‘确信’汉军确实是扛不住压力的被迫撤退了。

天门关外,老张忠也已经集结好了军队,衙内军宁远军出动了三千精锐,由悍将党进统帅。

金国藩军出动一万五千,李从德亲自顶盔掼甲率马继荣、薛守礼以及一票金发于阗军将站在了张忠左侧。

不过他们不会马上出动,会等到白从信自河阳镇发出信号之后,才会从药杀水顺水而下,击破波斯人在河中的水寨,切断波斯人的后路。

河阳镇,攻城战已经到了最惨烈的时候,阿布优素福残忍的驱使大量民夫,几乎是用性命来填平了城外的壕沟,也消耗了守军大量的箭失,随后大军轮番发起勐攻。

战斗从十月二十九,一直打到了十二月初,双防都死伤惨重。

石国城这一带是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每年六到九月是干旱的热季,十二月到来年四月,是气温较低的雨季。

到了十二月初的时候,本应在零度左右的气温突然提升到了六七度,雨季中十二月降水应该偏少,却突然连续数日阴雨绵绵。

这给双方都带来了极大的痛苦,本来气温过低的话,雨水变成大雪落下,对人类的影响其实并不大,大不了暂时罢战。

但是这气温突然身高几度,然后一顿雨夹雪给你整下来,冰寒浸入骨髓般,特别是没多少防寒手段古代,说是生不如死,绝对不夸张。

阿布优素福看了看河阳镇残破的城墙,虽然万分不舍,但是心里还是起了撤退的心思。

白从信也看出了阿布优素福的犹豫,于是直接加码。

虽然汉军也饱受寒风苦雨的折磨,但此时给实际好处,给地给粮给钱给女人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比起用胡拉米派干忽悠的阿布优素福波斯士兵,汉军士兵跟知道自己是在为谁而战,清楚的知道不管是战死还是伤退,都有可以信赖的保障条例,因此他们更能在这残酷的天气中与敌人苦战。

阿布优素福此时已经有些明白,白从信是想把他拖在此地了。

但是一路而来‘连破汉军’的胜利和对功成名就的渴望,压下了他的理智,阿布优素福见汉军出城列阵,也点起大军向前与汉军决战。

就在阿布优素福指挥十万兵马围攻白从信两万人的时候,鲁震鲁三郎之子鲁克图,从城中突围向北,找到了一直埋伏在此的陈廷骁、安存忠一万二千骑兵。

鲁克图此时已经成为了名震河中的骁将,他是西阻卜人,对这支大部分来自草原,信奉六法宗的骑兵又更强的影响力。

冷风之中,阴雨稍停,比起前几天的阴雨,地面上已经干燥了许多,正适合骑兵出击。

鲁克图命人燃起巨大的篝火十余堆,操持这一切的全是六法宗的僧侣。

鲁克图大呼一声抽出佩剑,带头将剑刃放到火中,任由火苗舔舐了一会方才拿出来。

这个仪式在六法宗有个专用词叫淬锻,凡是经过这道仪式的武器,都会沾染上无上天赐予的法力,可以让被这些武器杀死的敌人,堕入十八层地狱。

上万骑兵纷纷开始淬锻,场面非常壮观,随后他们在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巨大的酒盆。

上百个六法宗僧侣,鬼画符一般在黄纸上用朱砂画了无数道符,然后扔进酒盆中化作符水。

但凡饮下这符水的,都可以得到无上天的祝福战无不胜。

不要怀疑,这就是搞神打,请神兵这一套,连这些看着是僧侣的家伙都是直接从道门转业过来的。

淬锻了武器,喝下了符水,所有的草原骑兵都觉得自己战无不胜了。

鲁克图带着他们,虔诚的颂唱了无上天攘灾度厄真经,随后振臂大呼:

“无上天的惩戒骑士们,异教徒就在河阳镇,他们不识真主,顽固且野蛮。

让我们过去,去用手中的刀剑,背上的长弓,教会他们什么才是真理!

不能感受无上天光辉的野蛮人,只配被高贵的惩戒骑士们斩杀,灵魂永远在十八层地狱中哀嚎。

出击,惩戒骑士们!”

话音刚落,上百面银白底金卍字旗就被打了起来,一万二千精骑开始缓缓朝河阳镇的战场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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