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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风轻轻地拂过清晨的课堂,丝丝缕缕,将花香送入鼻尖,远处几声鸟鸣,清脆悦耳。
陈夫子手持书卷,缓缓踱步,日子渐渐过去,他终于从王卓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不过也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对学子们似乎更加上心了点。
作为一个仕途无望的中年男人,陈子俊第一次认清了现实,也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教学。
心里有个小目标,那就是桃李满天下,到时候作为一个隐士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说不定还能成为圣人般的存在。
没错,这就是陈子俊的职业设想,虽然如今人过中年,但是陈子俊并不心灰意冷,反而是充满了斗志。
就从这一年的学子开始吧!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个有道德的君子,吃饭时不要求饱足,居住时不要求舒适,对工作勤劳敏捷,说话谨慎,到有道德的人那里去匡正自己。这样,就可以说是好学的人了。”
“所以呢,面对周遭环境,勿求圆满,以内心充足为首,不可苛求那些身外之物。”
说到这里,陈夫子轻轻一甩,衣袂飘飘,风从袖中而入,清凉怡人,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山下大价钱买来的新丝长袍。
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没毛病。
“而求知问学,则要全神贯注,不可懈怠,勤学多问,不知为不知,并且时时匡正自己,以山长和诸位夫子为榜样。如果说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到我的书房来询问,作为夫子,我责无旁贷。”
扫了一眼学子们,陈夫子冲着大家微笑点头,希望你们能懂我的意思,多多上门,不要空手来。
“子曰芝兰生于幽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
又转了一圈,陈子俊感受着学子们目光中对自己的崇敬,更觉高雅,声音也不自觉地微微拔高
“这句话的意思是,兰花生长在冷清偏远的山谷之中,却不因缺少他人的观赏而停止芬芳开放。品德高尚的人修生立人,不会因穷苦的境遇而改变自己高尚的品节。”
站在台阶上,陈子俊目光幽远,望着天边。
“这就告诉我们,要洁身自好,不可随波逐流,断了气节,就如这古往今来,天下之士,之所以为士,便在其品质。”
没错,就像我,如今放弃了再入朝为官,鲜衣怒马,美酒佳肴,只为了教书育人,奉献自己。
深切感受到自己的伟大,收回目光,陈子俊微微点头。
既然决定要做个隐士,那就要从一点点生活习惯开始改变。
那些与人谈笑风生,酒宴不断的奢华日子要离开了,从此之后,孤独才是我的伴侣。
这样吧,今晚就去后山拿一坛十年好酒,再让厨房给弄几个精致小菜,月下独酌,这才是名士风流。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走回台上,陈子俊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台下一张张求知的脸,感觉非常满足,作为一个以传道受业作为终生理想的夫子,无欲无求,才是自己的理想状态。
“这句话的意思呢,实质即使吃粗粮,喝冷水,弯着胳膊做枕头,也自得其乐。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富贵,我把它看作天上的浮云。”
陈子俊颇有些感动,甚至眼眶都有些湿润,这不就是说的自己吗?
我,陈子俊,圣人之姿!
“学子们,可能领会到,圣人之言中,所含之精气神吗?”陈子俊的声音绵长,有力,又恳切,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期许。
“能。”整齐划一的声音。
“好,那接下来……”
相当漫长的一节课结束,陈子俊心满意足地抱着书离开,腰杆挺得笔直,向着阳光来处,步履稳健。
学子们顿时都扑在桌上,王蓝田第一个哀嚎一声,“陈夫子,这又是作什么妖?”
“蓝田兄!岂能如此言语夫子!”
好好学生梁山伯,听到这种话,顿时就不开心了,打算据理力争,在为夫子争得学子们爱戴的同时,好好教育一下王蓝田,让王蓝田也能洗涤心灵,重新做人。
祝英台在旁边,趴在桌面上,翻了个白眼,却不再像以往一样,劝说梁山伯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梁山伯坚信世上人人都是好人,只是需要纠正,那就让他来纠正吧。
否则的话,浪费的就是自己的口水了,刚刚被陈夫子教育了一上午,祝英台不认为自己还有那个心情和力气去掺和这种小事。
“你,”王蓝田暴怒,转过头来,一看是梁山伯,翻了个白眼,又趴下,表示自己懒得理他。
这是真的。
自从王蓝田同志发现了公平正义的好处之后,就准备做一个有品德,有内涵的人了。而学子之中,要说其他,或许大家还有的辩,但是对于谁是道德标准,那是没有争议的,自然是梁山伯了。
别的品质倒是也不难得,可有这么一点,梁山伯具有的,是所有人都难以企及的,那就是耐心,无与伦比的耐心。
自从上次,姚一木在课堂上看图书,被梁山伯发现,又被当场揭发,在被夫子惩罚之后,两人就在下课后,众目睽睽之下,爆发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辩论的主题,就是关于该不该揭发,从一本小小的图书,到最后大家同窗一场的感情。
姚一木义正言辞地表示,大家既然有这个缘分,就该相互扶持,而不是互相伤害。
可是梁山伯却用一种悲天悯人的态度,告诉姚一木,只有这样,才是真的对他好,自己是在帮助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在长达一个时辰的辩论之后,其余学子们都已经从食堂回来,又一次围拢着,看了会儿,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受不住,倒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了,口干舌燥的姚一木最后发出了绝望的呐喊“你如何能为我做主?”
而梁山伯面带微笑,以一句‘便如圣人之爱人之心一般无二。’结束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最终,姚一木红着眼睛,恶狠狠地丢下一句“算你狠。”
从那以后,大家就过得很不容易,想搞点小动作,不仅要注意提防着夫子们,还要小心身边的这位道德先锋。
王蓝田并不打算去和梁山伯辩论,一来,对方站在道德高点上,自己却没有,所以胜算不大。
二来,王蓝田肚子有点饿,中午还是想吃饭的。
于是,一腔正义无处施展的梁山伯,就只能和他唯一的热心听众祝英台来到了王凝之的小院儿里,展开了一场关于演讲。
倒不完全是因为尊师重道的事情,而是因为梁山伯突然从王蓝田的身上发现,学子们似乎对于真理和礼仪过于冷漠,这必须要警惕才行。
至于提着一个小筐子,从山下路过的王兰,根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捣蛋鬼,看到这边有情况,急忙加入进来,可是听了一会儿,索然无味,又不好意思走,只能趴在桌上,数地上的蚂蚁。
吃过午饭的王凝之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梁山伯正在和祝英台商量如何在书院里发起‘道德宣传’活动,连茶水都不小心溅到了衣服上,而王兰裙下的小鞋子,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地上的土。
“凝之兄,你回来了!”梁山伯眼前一亮,就要过来,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虽然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王凝之不知为何,就觉得现在该换个地方呆,比如把王蓝田赶出去,霸占他的寝室就很不错。
但是就很可惜,或许是因为这炎热的天气,或许是因为头顶晃眼的阳光,又或许是因为刚吃饱了,肚子有点撑,总之,王凝之脚步慢了一下,被人揪住了衣袖。
回过头来,看着那双眨巴着的大眼睛,王凝之嘴角抽了抽“呵,呵呵,今儿天气是真不错啊,我打算去找他们玩。”
“先别急,”梁山伯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转了个半圆,一起进了院子。
“兄长!”王兰也是几步就走上来,拍了拍王凝之的肩膀,“终于等到你了,我娘说了,让你有空就去家里坐坐,好了,话传到了,我这就走了。”
然而,这个时候王凝之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反应,一把揪着她的领子,让王兰同样转了回来,“急什么,你既然来了,我当然要给你烧壶水,来点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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