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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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场中的陈保国，徐容心下既庆幸又遗憾，庆幸跟他没有对手戏，遗憾的也是没有对手戏。</p>

他知道，面对陈保国，他可能接不住，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p>

他没用系统查看评价，即使不看，心里也有个大概的预估，至少A的综合评价。</p>

他打算戏份杀青的时候再看，用了差不多一个周的时间，才进入状态，他不想因为某些意外破功。</p>

看了陈保国的戏之后，徐容把原先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想法收了。</p>

好像有点天真了。</p>

几个原先他搭过戏的演员，跟陈保国打的有来有回，可是当时明明感觉就差一点的。</p>

现在再看，大概是演员的错觉之一吧。</p>

第一天，他有一场戏，是跟王进松的。</p>

徐容也没什么可怯场的，走一条之后，直接开拍。</p>

黎叔喊完了“过”，没人评价，没人说话，各忙各的。</p>

影棚内，排戏时，除了俩人的说话声，没有其余任何杂音。</p>

拍完了，轻微的挪动机器的声音清晰可闻。</p>

一种在徐容以及绝大多数演员看来相当正常的现象、环境。</p>

安静却不压抑。</p>

他对自己的表演不是完全满意，但是他也明白，真的尽力了，就像沈一石，在嘉靖下达改稻为桑的政策时，就注定了必死的结局。</p>

他同样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就像沈一石在临死之前，同样在挣扎求存。</p>

证明便是，他跟黎叔商量过后，便把这种无力感和挣扎感加在了沈一石的身上，这是他戏里戏外的切身体会。</p>

每到一个剧组，徐容总是能学到很多东西。</p>

第一课，是陈保国上的。</p>

让他见识到了表演时抹去自身存在的痕迹后，平淡中会呈现怎么的震撼。</p>

他看的出来，却做不到，但是心下却记住了。</p>

暂时以陈保国为目标。</p>

第二课，是他之前觉着只比他强一点点的倪大虹上的。</p>

倪大虹四十来岁，在戏中演八十岁的严嵩。</p>

跟他差不多，入了戏，这个角色必然大放光彩，出了戏，绝对是整部戏的最大的败笔。</p>

一场戏，倪大虹朝服披挂，头顶相冠，一脸老迈地长跪在地。</p>

照常，换机位调光位的时候，演员都会喝口水歇歇，或者活动活动肌肉。</p>

但倪大虹低垂着眼眉，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没去打扰他，经过时也安静地绕着他走。</p>

在调整的时候，一杆灯杆不小心碰着了他的帽翅，帽子被碰的略歪，他没吭声，甚至没有任何表情。</p>

而是慢慢直起身子，缓缓地抬起双手，仿佛一个真正的八十岁的老人一般，轻轻扶正了帽子，复又长跪而下。</p>

站在场外的徐容静静地看完了整个约莫十五秒的过程，在呆了将近五分钟后，才缓过神来。</p>

开机以来，他本为自己的入戏沾沾自喜，可是此时才发现，比起倪大虹，自己的态度还差的远。</p>

是的，和演技无关，纯粹是对待演戏的态度，倪大虹的做法可以保证机位调整好之后他仍保持着先前的状态。</p>

第一次的，徐容对演戏除了单纯的感到快乐之外，开始生出敬畏之心。</p>

演戏是一门挣钱吃饭的手艺，可是因为其特殊性，最终是要呈现给万千观众的，怎么做、用不用心，都可以。</p>

若是大家都不用心，自然都差不多，可是一旦有人用了心，谁在划水，就一目了然了。</p>

观众是有投票权的。</p>

导演也是有投票权的。</p>

或许有人瞎，但是睁着眼的毕竟是大多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