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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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容望着赵俊凯离去的背影，问向一旁的靳芳芳：“你真的能确定，公司不会在合约到期前上市？”</p>

“万一要是搞成了，那乐子可就大啦。”</p>

靳芳芳肯定地道：“绝对不可能，现在影业那边虽说董事长挂帅，但是雷声大雨点小，电视剧板块也彻底陷入了个怪圈，从几年前的引领潮流，变成跟着市场走，这几年投了几十部戏，尽管报表上依然维持着盈利，但实际情况，还是靠着以前老剧的版权收入，市场被被蚕食的太多了，我甚至听说，有高层提议专注广告业务。”</p>

“现在的发展状况不可能吸引资本青睐的，尤其是再加上你没有明确表明续约意向，外界对公司都普遍持着不看好的态度。”</p>

徐容瞥了一眼靳芳芳，叹了口气，对于她的判断，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p>

跟赵俊凯说出上市就续约之类的话，一来两人确实都有这方面的打算，一旦上市，巨量的资源必然要聚集在他这个当家一哥身上，而且他还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公司签约的男艺人，自07年后，压根就没一個能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的。</p>

连弈名被公司玩命捧了几年，结果奋力一跃跳进了抗战片的泥坑当中，随着战争片的风光过去，也直接陷入低迷。</p>

于容光跟公司是合作关系，算不上公司的签约艺人，而且也是被抗战片埋的连头顶也看不见了。</p>

二者，他敢那么说，则是赌公司绝无可能明年上市，为分道扬镳找一个任何人都能理解的理由，如果没有丢掉电视剧市场，上市还有机会，但是眼下来看，《新上海滩》竟然成了公司的绝唱，几年来，制作的戏不少，但能称的上爆款的，一部也没有。</p>

“变化真是日新月异啊，我刚签约那会，公司还是电视剧行业的龙头，这才几年的光景，真不知道十年之后会是什么样。”</p>

“对了，你年龄不小了吧，男朋友还没着落吗？”徐容关切地问道，靳芳芳的生日在年底，但今年也已经二十九岁了，眼瞅着就要三十，搁在农村，再过些年，眼瞅着都是要当奶奶的人了。</p>

前阵子专访突然晕倒，靳芳芳抱着他时看他的眼神，他到如今一直记忆犹新，这个话题，自打那天起，他憋了有一阵子了，但是一直没太合适的机会提及。</p>

这世上最牢固且普遍的友谊，唯有以利益为纽带，至于其余的，有小张同学一个就够了，当然，如果能别刚稍微碰下就肿，则更加完美。</p>

靳芳芳好似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霎时间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你成心的是吧？”</p>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见靳芳芳反应如此过激，徐容明智地把下半截给她介绍对象的话咽了下去。</p>

他感觉黄小明师兄跟她性格挺搭的，但是那家伙太花心了，女朋友换的比衣服都勤快，剩下的两个条件合适的，是之前合作过，关系还不错的朱亜文和曹炳昆，朱亜文是南方人，但是大男子主义几乎刻进了骨子里，靳芳芳别看个头跟个豆芽菜似的，但是她想干的事儿几乎没有干不成的。</p>

俩人根本处不来。</p>

也就只剩下了曹炳昆，而且怎么想怎么合适，随着《潜伏》的热播，曹炳昆算是一炮而红，未来可期。</p>

但他心里也不大确定靳芳芳能不能看得上曹炳昆。</p>

不过曹炳昆真要是把她追到手，绝对堪比大乐透中头等奖，靳芳芳在选戏的眼光上不如史蓝芽，但是在商业运作上能甩史蓝芽八条街。</p>

只是话未出口，便被打断，徐容也不好再继续，而只余下尴尬。</p>

正在徐容想着怎么找个由头离开的当口，王亚芹这个小机灵鬼一路小跑了过来：“徐老师，准备拍摄啦。”</p>

王亚芹倒并非真的察觉到了他的尴尬，而是真的要拍摄他的戏份了。</p>

要拍的是余味带着毛豆豆和李若秋一起吃饭的一场戏，剧情是毛豆豆的前男友李若秋劝余味放弃毛豆豆，因为他认为余味给不了她富裕的物质生活。</p>

只是当三人坐下走戏时，演李若秋的冯佳怡一张嘴，徐容便便敏锐地察觉到冯佳怡状态不太对。</p>

在徐容的理解当中，这场戏李若秋要表达的并非彻头彻尾的对余味的蔑视，李若秋不会也不应当看不起余味，因为那不仅否定了过去的自己，也否定了毛豆豆的现在。</p>

应当是在尊重的基础上，阐明两人能够支配物质的差距。</p>

昨晚读剧本时，刘疆已经强调过，当时冯佳怡读的感觉很到位。</p>

比单纯的轻视更能刺痛成年人的内心。</p>

可是戏外的情况恰好相反，徐容名气大、资历深，冯佳怡名气小，还是个半新人，读剧本时候没有面对面，冯佳怡心态上没有任何缺漏，但此时当面锣对面鼓，尤其是瞧着徐容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更是提不起半点勇气。</p>

坐在他对面的可是当今内地第一小生、80后男演员代表、影视圈财神爷，这一桩桩名头，每一个，都是他可望不可即的。</p>

徐容最终确认冯佳怡的状态出了问题，是从他的一个即兴开始的，冯佳怡让两个演下属的群演出去，竟然说出了“你们都出去吧。”的台词。</p>

他经过很多类似的场合，冯佳怡的发挥简直是一句废的不能再废的废话，正常情况下，一个眼神就足够了，通过这个小动作，也能展示出他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p>

徐容望着冯佳怡，隐约猜到了原因，笑着道：“冯老师，不要有压力，之前演的一直都挺好的，就按照你的想法走就行。”</p>

冯佳怡忙点了两下头，道：“嗯，嗯，好的徐老师。”</p>

“action。”</p>

“李总，您的客人到了。”</p>

“......”</p>

再一次喊停之后，徐容跟刘疆相顾无言，冯佳怡自己把自己给吓住了。</p>

徐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着柔和，道：“不要把我当成徐容，就把我当成余味。”</p>

同时的，他还有点纳闷，自己没有“斌化”的趋向啊，怎么冯佳怡的表现跟大多数同行面对李又斌时的情形一模一样？</p>

冯佳怡深吸了口气，道：“我尽量。”</p>

海青轻声道：“放松点，都拍了那么长时间了。”</p>

“全场安静。”</p>

“...”</p>

“action。”</p>

“李总，您的客人到了。”</p>

“......”</p>

“停。”</p>

徐容瞧着冯佳怡愈发畏畏缩缩的模样，在刘疆声音落下的当即，瞬间爆发，吼道：“你特么的傻逼吧？一条戏，几句台词，老子伺候你半天了，有完没完？有完没完？能演就演，不能演立马滚。”</p>

海青被他突然的骂声吓的猛地缩了下脑袋，坐在旁边，跟僵住了似的，不敢动弹半下。</p>

“对不起徐老师，真的不好意思。”</p>

“对不起管屁用？特么的就是你们这帮傻逼玩意，不会演戏还非要削尖脑袋往里钻，就是把一条狗牵过来，栓在我对面，也比你演的强一百倍。”</p>

徐容真的生气了，俩眼睛瞪的跟要把冯佳怡跟吃了似的。</p>

所有人在大气不敢喘的同时，心中同时冒出一个想法，徐容膨胀了！</p>

他以前没这么大的脾气。</p>

刘疆一把撂下耳机，跑到徐容跟前，劝道：“徐老师，徐老师消消气，他还是个新人，您多担待，您多担待。”</p>

徐容斜了头上青筋暴起，却只能低着头一眼不发的冯佳怡，冷声说道：“开机，直接拍，过不了还不如早点收拾铺盖滚蛋。”</p>

刘疆感受到徐容轻拍自己背部的小动作，苦笑了一声，而后极慢低地走回了监视器后，以给冯佳怡平复情绪的时间，等了一会儿，才安静地喊道：“开始吧。”</p>

“action。”</p>

“李总，您的客人到了。”</p>

“......”</p>

“过。”</p>

徐容听到声音，扫了冯佳怡一眼，见他立刻移开了视线，没搭理他，先是起身去看一遍回放，完了跟刘疆相视一笑之后，才走到已经坐到片场边沉默的冯佳怡旁边，笑着道：“冯老师？冯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刚才话说的重了点，我向你道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