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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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的冬天，相较于往年来的早一些，也冷的格外深沉，尽管才十一月中旬，但是感受上，跟进入了腊月似的。</p>

“徐老师，你好像很讨厌那个张建？”</p>

王亚芹兼任司机的工作后，小张同学终于享受到了一把女二该有的待遇，坐在后排，抱着徐容的胳膊，疑惑地问道。</p>

随着徐容交往的广阔，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在她眼里，张建只是个小人物，在以往，这样的人，徐老师甭说讨厌，甚至都不会过分留意。</p>

但是今天的开机宴上，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徐老师对张建的戒备和警惕。</p>

这在以往极其少见，即使先前跟张记中的矛盾，他说起的时候，也只是一笑而过。</p>

徐容迟疑了下，才问道：“有吗？”</p>

“嗯呢，我感觉是。”</p>

徐容想了一会儿，道：“可能，他身上有一些跟我相似的特点吧。”</p>

张建入行比他早几年，但是过往的作品，都没翻起过太大的浪花。</p>

之所以合作《雪豹》，主要还是这部戏是芒果台牵头投资。</p>

但是刚才的开机宴上，徐容见到了张建的另外一面。</p>

张建陪着笑，让儿子给自己道了歉，而后自己又罚酒三杯。</p>

换位思考，徐容能够理解张建的憋屈。</p>

若是眼下有人如此欺负小张同学，甭管谁对谁错，他宁可辞演，也不可能委曲求全。</p>

张建做的事儿，在几年前，他也做过，他酒量一般，可是每一次上了酒桌，都不得不喝的稀里哗啦，而后跑到洗手间一顿狂吐。</p>

在不具备谈尊严的资格的时候，不谈尊严。</p>

可是正是因此，他才感觉讨厌，在他的判断当中，张建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缺的也许只是一个机会。</p>

就像当初的他。</p>

小张同学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聊，张建的服软，基本上为接下来的三个月的拍摄日程定下了基调。</p>

“徐老师，你发现没有，导演的酒量很大。”</p>

徐容犹豫了下，才道：“未必，他今天实际上没怎么喝。”</p>

陈浩威是个有意思的人，开机宴过程中，除了向投资方代表坐的那一桌敬酒外，他压根就没碰几下酒杯。</p>

因为逢人敬酒，他“咔咔”直接就倒一满杯，并道：“小酒盅喝着没意思，咱们来过瘾的。”</p>

有鉴于此，本来打算敬酒的人，也不好再提，那么个喝法，估计喝完就可以找个角落猫着了。</p>

到了家之后，徐容倒是没再拉着王亚芹排练，在之前一个多月的准备过程中，他已经跟小张同学排了无数次。</p>

周卫国这个角色，无论角色定位、人物关系，对他的挑战都不大，而且先前他也找陈浩威、杜雨明聊了七八回。</p>

陈浩威除了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外，在职业上，也是个乐意较真的导演。</p>

因为剧本是小说改编，两人并没有在剧情上动手脚，但分镜头剧本和故事板乃至于机位图都准备的特别详细。</p>

目标也是极为清晰，超越《亮剑》。</p>

到底是不是陈浩威内心的想法，徐容不得而知，因为他同样认识一个叫罗力平的制片人，拍谍战时总喊着要比肩《潜伏》，拍战争片又会喊着要比肩《亮剑》，简直把业内导演的标准话术学了个十成十，不然投资人狠不下心来烧钱。</p>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准点举行过开机仪式之后，剧组正式开机。</p>

准备开始拍摄前，徐容才发现了《雪豹》组不寻常的一点。</p>

太安静了。</p>

无论是摄制组的各组工作人员，还是演员，一个个的，都闷头忙活自己的事儿，即使说话，也仅限于工作上的交流。</p>

照常，每个剧组当中，总有一两个活跃的气氛的角色，有的是制片主任，有的是导演或者副导演，有的是演员，可是眼下的组一个个唯恐说话多了跑了热气似的。</p>

虽然安静，但并不压抑，似乎谁也没把昨天杀青宴上的小风波当回事。</p>

徐容明白，这样的氛围，现在来看没什么大碍，但等拍摄进入中后期，天气情况更加恶劣、体力消耗殆尽之后，必然会出现问题。</p>

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的，他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他要演的是代表知识分子的周卫国，不是总是贫嘴的帅红兵，不可能再充充当活跃气氛的角色。</p>

作为投资方代表之一的华名，见徐容歇着，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根烟，问道：“来一根？”</p>

今天华名特地跑了过来，这次倒是不再担任监制，因他主持投拍的《潜伏》为台里创造了巨大效益，他如今的职位更进一步，也没有像过去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些具体事务上。</p>

徐容摆了摆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抽烟。”</p>

华名自顾点上了，道：“这个戏是战争戏，会拍的很苦，你得做好思想准备。”</p>

徐容当然能够预料的到，他又不是没拍过战争片，当初的《亮剑》，还是大冬天在太行山山区拍的。</p>

不过对于艰苦的拍摄条件他早已习惯，冬天去东北拍戏都是常有的事儿，哪差现在。</p>

和其他类型的剧种不同，拍战争片最难受的是耳朵，因为一场大场面的戏，有时候可能得拍大半天乃至一天，也就意味一天下来，要经受“哒哒哒”、“轰轰轰”的枪声、炮声三百六十度立体摧残。</p>

“没事儿，我听说以前剧组拍戏，哪偏僻往哪跑，一个战争片，能在京城拍，好多啦。”</p>

“我不是那个意思。”华名笑着，瞥了不远处戴着墨镜的张建一眼，“我等会儿就得回去，有什么事儿，你跟陈导还有几个监制多商量。”</p>

徐容恍然，笑着道：“把心放肚子里吧，咱们的制片人是个聪明人，其实我感觉，如果非要找出来一个最希望这部戏能拍好的人，别看老华你出了钱，但绝对排不到第一位，这个人应该是咱们的制片人。”</p>

华名咂摸了会儿徐容的话，道：“哈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p>

“但愿以后他面对其他投资方和演员的时候，能直起腰杆说话吧。”</p>

俩人正聊着，副导演张宏伟走了过来，问道：“徐老师，准备的怎么样了，咱们开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