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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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容躺在床上，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着每一段剧情，某一刻，他翻了个身，猛然发现对面床铺上刘春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自己。</p>

“你怎么还不睡？”</p>

刘春愣了下，似乎完全没想到徐容还没睡着，但旋即，脸上旋出点笑容：“嘿，徐老大，就睡，就睡。”</p>

刘春说着，翻了个身，面朝向墙壁，没大会儿便鼾声如雷。</p>

望着刘春的宽阔的背影，徐容心头升起一股疑惑，刘春真的睡着了？</p>

刚才为什么盯着自己？</p>

他当然不会以为对方生出了什么龌龊的心思，至少据他所知，这里根本没有类似的事儿发生。</p>

而且刘春平时很怕他，他跟兄弟们“谈心”的时候，刘春向来都是冲在第二个。</p>

好一会儿，听着刘春的鼾声节奏稳定下来，他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明悟。</p>

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不会信任任何人。</p>

因为绝对的信任，有可能导致自己死亡。</p>

他缓缓坐了起来，拿起了笔记本和笔，在笔记本的第一页，写着三行字：</p>

“利己。”</p>

“聪明。”</p>

“狠辣。”</p>

他先是在“利己”之后写了个括弧，然后在其中添上了“极致”二字，而后以同样的操作，在“聪明”后添加了“自以为”两个字。</p>

再之后，才轻轻地翻了一页，铅笔触在纸面上，缓缓流淌：</p>

1978年，我出生在ZS市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也导致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p>

在我上头，有个哥哥，后来没过两年，又添了一个弟弟。</p>

从小，我似乎就是父母最不喜欢的那个，每到过年，哥哥和弟弟都能穿新衣服，我却只能穿哥哥的旧衣服，每逢和哥哥弟弟打架，无论对错，挨打的那个总是我。</p>

后来我意识到，我不应当因为一点小事儿跟他们打架，因为那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导致我挨打。</p>

ZS市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在五十多年前，它的被外界称为香山县。</p>

ZS市，是为了祭奠孙文先生改的名字，也就导致了，我从小听着孙文的故事长大。</p>

只是遗憾的是，我没有老乡孙文那么好的运气，有一个自力更生，由雇工一步步成为资本家的兄长来改变我们全家人的命运。</p>

写完这段之后，徐容不由皱起了眉头，而后，他将刚刚写就的“我们全家人”中的“们全家人”划去，变成了：只是遗憾的是，我没有老乡孙文那么好的运气，有一个自力更生，由雇工一步步成为资本家的兄长来改变我的命运。</p>

他坐着想了一会儿，铅笔再次在纸上沙沙作响：</p>

十四岁那年，也就是1992年，我辍学了。</p>

我哭着跪在父亲跟前，希望他能改变他的决定让我继续上学，他只是叹了口气：你也上，你俩兄弟也上，哪来那么多钱？</p>

那一刻我恍然间意识到，哀求，充其量只能换来怜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p>

在过去，我一直以为自己也可以如同孙文一样建立一番功业，再不济，也会如他的兄长一般，干一番大事业，但辍学之后出去打工的第一个月，就发现自己过去的妄想实在太过天真。</p>

我没满十八岁，属于童工，理论上很难找得到的工作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很多小工厂都在使用童工，似乎压根就没人管他们。</p>

命运总是如此的不公，和同村的一个堂哥去工厂打工的两个月后，我兴冲冲地排队去财务领工资，因为这是我挣到的第一笔钱。</p>

可是令我感到绝望的是，财务告诉我要第一个月的工资要当押金，而第二个月的工资，要到次月的月底才会发放。</p>

之所以绝望，是因为从家里带过来的不多的钱已经快要用完了。</p>

我去找他们理论，除挨了一顿打，还被工厂开除了。</p>

后来同村的那个堂哥告诉我：大多数这种小工厂都差不多，都要扣一压一。</p>

但是最终，我又把工资要到了手。</p>

最初，我想买一把刀，但是最终我利用法律，维护了自身的权益。</p>

并非我认为我应当遵守法律，而是觉得凭借我瘦弱的身板，一把刀不足以让我要回工资，所以我选择了更有效的那个。</p>

春节过年回家，串门时，遇到一个从香港回来，看发型就很气派的表哥。</p>

听他说，香港遍地都是钱，得用麻袋装、用卡车拉！</p>

我动心了，最重要的是，我受够了那些黑心小老板，我要去香港！</p>

在那里，我过的同样不太顺利，甚至因为当地的小老板歧视内地人，有一次我气不过，将老板打了一顿。</p>

但也因此惹上了不该惹的人，那个小老板花钱雇来的几个社团人员。</p>

为了避免遭受传闻当中惨无人道的毒打，我加入了另外一个社团，认识了一个改变我命运的人。</p>

在社团里，我发现，只有更脑子更好使、心更黑、手更狠的人才能活下去、活的更潇洒......</p>

.......</p>

因为我的原因，工厂发生了爆炸，我的妻子和她两个哥哥本来可以活下来，但是没办法，爆炸可能会引起注意，我不能再冒险救他们。</p>

对不起，我必须立刻离开。</p>

我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尽管我的大脑依旧清醒，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感觉天地都在旋转，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我必须尽快离开，越远越好！</p>

意料之中的，车祸发生了。</p>

糟糕的是，在被送医治疗的过程中，我恰巧碰到刚刚办完一个案子的队长张雷，并且被他的职业敏感发觉了我的身份。</p>

在醒来后，意识到自己正处于警方的监视之中，我知道，我必须立刻、马上离开医院，否则以我所犯下的罪行，足够枪毙我一百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