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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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p>

黑漆漆的房间当中，朱疆猛地睁开了双眼。</p>

刚才他梦到《永不磨灭的番号》收视率高开低走，首播之后便遭遇断崖式暴跌，重蹈几年前《大明王朝1566》的覆辙。</p>

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之后，他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并长长地吁了口气，如同梦呓般的在黑暗中喃喃自语：“梦都是反的，梦都是反的。”</p>

默默地为收视祈祷了会儿，因为心里有事儿，他的困意也消褪了大半，便准确起床去阳台上抽根烟。</p>

伸手在黑暗中捞了两下，却没能摸到床头灯的开关。</p>

正在此时，一只白嫩的胳膊搭在他的胸口，慵懒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啦呀？”</p>

听到声音，朱疆回过神来，今天不是在自己家。</p>

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后，他将细腻的手臂轻轻拿开，坐起了起身子，低声道：“上个厕所。”</p>

“哦~”</p>

他起身下了床，出了门，径直向另外一间房走去。</p>

坐在电脑前，看着网上的评论，朱疆残存的一点困意顷刻间消失殆尽。</p>

入目的几乎全是一片骂声。</p>

“电视剧里插播广告，我*******奶奶。”</p>

“我原来以为网络视频软件已经足够无耻，直到看了晚上的京城卫视，才发现原来相比之下网络视频软件还是挺有节操的。”</p>

“大概做了个粗略统计，《番号》一集四十二分钟左右，如果算上片头和片尾的广告时间，平均一集播了14分钟左右的广告，建议京城卫视改名京城购物频道，最好再配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全天不停播广告。”</p>

“......”</p>

朱疆扫着网络当中铺天盖地的骂声，“啪”的一声将电脑按上，闭上了眼睛。</p>

他本来以为，观众对于徐容的戏，会抱有足够的耐心，只是从眼下网上的评价来看，显然并非如此。</p>

过了一会儿，稍微缓过了点劲儿后，朱疆点了根烟，走到阳台，望着静谧夜色下的阑珊灯火，心头生出几分茫然。</p>

徐容的作品，在业内有些传言，要么正向炸穿同期上映的作品，要么自己原地爆炸。</p>

如同他出演的《生存之民工》、《大清风云》、《大明王朝1566》，不是停播，就是铺天盖地的骂声。</p>

至于其他的戏，在其播放的地区年度收视排行中，从未跌出过前三。</p>

相当诡异的一种现象，而且《民工》和《大明王朝》都是质量上乘的戏，理论上说，不应该遭遇收视跌破地方电视台能够接受的底限的程度，但事实上，他确实做到了。</p>

最终他只能把这种不合常理的现象归因于玄学，就像一些人私下里传的，徐容本身就是个很玄的人。</p>

当初朱疆之所以咬牙斥巨资拿下《番号》的独播权，也有赌的成分，因为徐容出演的作品，总体而言，正向炸穿的比例更高一些。</p>

此时，他不再期待炸穿同期的戏，只希望《番号》不要原地爆炸。</p>

不然，他恐怕就要称为业内的笑柄。</p>

等天色亮了点，朱疆穿上了衣服，头也不回的出了住处。</p>

他要去台里，因为到了那，他多少还能找点事情做，忙碌起来，好过忍受这种难捱的煎熬。</p>

到了门口，经过门口的保安亭时，望着保安偷瞄过来的诡异视线，他笑了下，但是他知道，那个保安也在看他的笑话。</p>

是啊，花了一个亿，结果却招致了全网的批评，自己的确成了个笑话。</p>

但他仍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在同行业，以他的年龄，算得上年少有为，失败一次没什么，他还有机会重头再来。</p>

也许今天来的比较早，到了台里，愣是没见半个人影。</p>

在走廊当中伫立了一会儿，他强行挺直的脊背慢慢弯了下去，而后走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p>

过了半晌，台里渐渐响起脚步声、说话声、嬉笑声，坐在办公室当中，朱疆突然有点后悔，因为他听着外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笑声，每一个抑扬顿挫，都像是对自己的嘲讽。</p>

但是此时，他唯有沉默，犯了错，就要认罚。</p>

“duang！”</p>

“主任，主任。”一个瘦高个的青年破门而进，门与墙壁碰撞，在晨曦的照耀下，飘荡起缕缕金色的雾霭。</p>

朱疆的方脸当即拉了下来，他虽然失手了一回，但也不会因此丢了眼下的岗位，而且冲进来的这个年轻人，也不是他手下的人。</p>

他正要发火，却听到青年兴奋地急声道：“主任，结果出来啦，首播收视率37%，份额占比45%！”</p>

朱疆愣愣地瞧着跟前的青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怀疑是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也许在自己的面前，其实根本就没有人。</p>

“主任？”</p>

“主任？”</p>

“啊？”</p>

朱疆恍然间回过了神，接过青年手中的A4纸，扫了一眼之后，突然觉得对方是如此的可爱，以至于比他的亲儿子还要亲切。</p>

此时，他终于明白网上为什么那么多批评了，看的人多了，批评可不得更多？</p>

他迅速绕过办公桌，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道：“小包，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我先去给领导汇报。”</p>

“哈哈哈......”</p>

被称作小包的青年望着朱疆意气风发的背影，不屑低瘪了瘪嘴，朱疆的私生活相当混乱，在台里的风评一向不好。</p>

但是此时，他仍不得不承认，这个老色痞，能坐到现在的位置，除了擅长溜须拍马之外，确实有几分常人难以企及的眼光和魄力。</p>

至少全国的同行没人豪掷一个亿买一部电视剧。</p>

但是朱疆做了，而且效果远远超出了预期。</p>

而他，目标就是成为像朱疆这样被人唾弃又无可奈何的人！</p>